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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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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言略顯詫異,疑惑道:「好事?什麼樣的好事到我這裡來了?」 話語間,顯然是不信。 蘇賢笑容不變,刻意壓低了聲線:「姐姐何必謙虛?昨夜壽宴皇上提前離席,寧奉儀離席更衣,剛好經過望月亭……」 蘇言只覺腦袋「轟」的一聲,頗有些哭笑不得。 難為她跟君於遠,竟然在殿外給眾多眼線演了一出活春宮? 說是甯奉儀正好路過,倒不如是蘇賢不能離開,只能借旁人的眼好好盯著皇上。 誰知這一看,居然還真的瞧出事來,正碰上兩人在亭內乾柴烈火,絲毫不顧禮儀廉恥,公然在人來人往的殿外準備……苟合? 蘇言思及最後兩個字,竟然有了想笑的念頭。 想必蘇賢和那位寧奉儀,昨晚定是要一夜無眠,又或是尋思著皇上不喜拘束受禮的女子,而是這般恣意膽大的? 「……後來,皇上不但用龍攆送姐姐回寢宮,還在瓊華殿歇了半晚。姐姐也曉得,皇上不喜在嬪妃這邊宿下,姐姐如此真是得了天大的面子,妹妹怎能不來慶賀?」蘇賢溫溫柔柔地笑著,雙目明亮,看不出半點虛偽和惱怒。 蘇言琢磨著,這就是常言所說的,怒極反笑? 她忽然感覺有些倦意,在後宮中跟這些女子打太極,卻沒有以前與幾大家族公然為敵的境況來得有趣。 若非君於遠的帝位根基未穩,蘇言實在有些想讓這幾位礙眼的嬪妃盡數消失——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一些人,在這皇宮中卻是輕而易舉,方法何其之多。 蘇賢驟然間感覺到渾身一陣冷意,袖中的手臂不期然地微微一顫。 望向一旁的蘇言,仍舊低眉順眼,似是往日那般卑微而膽小。 可是在一瞬間,仿佛有股令人顫慄的氣勢撲面而來,令她不寒而慄…… 她心下猛跳,娘親千叮萬囑的話在耳邊迴響。 「入了宮的女子,即便之前是無害而善良的綿羊,最後說不定哪天變成豺狼在背後咬你一口。」 「越是溫順沉靜,這樣的女子城府極深,不能不除……」 「後宮之中,沒有姊妹,沒有朋友,只有敵人。」 蘇賢暗暗平復思緒,她從小最佩服的,便是自己這位娘親。娘親說的話,總不會錯的。 當初爹爹覬覦蘇言,他至今也不會知道,是娘親的刻意縱容。 在眼皮底下的侄女,怎會不比外面不知哪裡來的狐狸精要容易控制得多? 若非爹爹後來陷了下去,散掉以往的紅顏知己,一心撲在蘇言身上,娘親也不會特意送走了蘇言,好讓爹死心…… 原以為蘇言這樣怯弱的大家閨秀,出門後沒了依靠,顛沛流離,很快就要在路上失了性命。卻不想,會誤打誤撞地遇上了新帝,還進宮成了她最大的對手。 蘇賢心不在焉地端著茶盞,暖暖的熱氣融入手心,讓她猛跳的心安定了下來。 「昨晚皇上歡喜,多喝了幾杯,剛好我也不勝酒力,糊裡糊塗地走到望月亭……讓妹妹和甯奉儀見笑了,我醉得一塌糊塗,皇上不得已才親自送我回來。」蘇言抬眼一笑,蒼白的面容上多了幾朵紅暈:「姐姐酒品不好,皇上無奈,只得在殿內多停留了片刻。」 聽罷,蘇賢心裡一喜。 確實如寧奉儀說得一模一樣,皇上離開望月亭時,蘇言在他懷裡一動不動。之後的,因為李大人伺候在側,寧奉儀不敢上前查看,便急急跑去跟她通風報信。 加上蘇賢在瓊華殿外的眼線,她唇邊的笑容倒是多了幾分真。 自然,她也是篤定,若蘇言確實受了寵倖,怎會一再欺瞞? 若是自己,即便口中否認,眉梢總要撚著幾絲歡喜。 可蘇言面色發白,一臉倦怠,素淨的面容更是掩飾不了的病容。 又寒暄了幾句,蘇賢這才要起身離開。 小日子候在殿外,突然揚聲道:「稟主子,謝家家主派人送了琴來。」 蘇言嘴角微微往上一翹,這小太監分明是故意的,好讓蘇寶林瞧瞧,自家主子昨晚不但重新得了新帝的寵倖,甚至於也讓謝昊另眼相看。 蘇賢腳步一頓,轉身紅唇一揚:「姐姐不介意,讓妹妹一併欣賞這張白玉琴麼?」 「妹妹說的什麼話,小月,再奉一盞熱茶來。」她想要看,蘇言也不避諱,招手就叫小日子進了來。 小太監寶貝地抱著琴,輕手輕腳地放在蘇言跟前的木案上,一層一層地剝開包著琴的素白絲綢。一張雪白的琴身慢慢顯露出來,透著瑩白的光芒,讓蘇賢霎時間移不開眼。 「姐姐,這是七弦琴?」蘇家二小姐自小習的是五弦,這硬生生多了兩條弦,令她頗為驚歎。 蘇賢伸手輕輕在琴身一撫,冰涼的寒意從掌心滲入,久了反倒有了幾分暖意,顯然是少見的寒玉,她心裡不免有了一絲妒忌。 同為謝家辦事,蘇言怎就入了當家的眼? 這白玉琴一看就知不是凡品,謝昊一出手就送了蘇言,在蘇賢看來更像是一番討好…… 她即便心裡咬牙切齒,面上也仍舊不動聲色。 蘇賢的指尖探向琴弦,蘇言一怔,正要開口阻止,卻已是來不及。 「啊——」蘇賢痛呼一聲,迅速收回手。剛觸及琴弦,尖銳的冷意,眨眼間就在她指尖上劃開幾道紅痕,鮮血淋漓。 幾滴殷紅的血滴在白玉琴上,卻順著琴身的弧度,緩緩滑落,不留半點痕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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