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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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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蘇言根本就能避開君於丘的一劍,卻生生受下了。 他明白,蘇言不想欠前太子的情,又或是出於愧疚才如此。 可是,這人難道就沒有想過,生性涼薄的蕭霖就不會傷心,冷靜自持的新帝就不會哀慟地在人前落淚? 深藏的情緒一波波地往上湧,君於遠硬是將它們壓下。 不知為何,每次看見這位蘇采女,總會想起那個人。 或者是蘇家小姐的名字與那人一模一樣,又或者,那一雙眼眸真的太相像了。 一再地提醒,那個人所有的一切…… 君於遠側過頭,看見的便是蘇言倚著軟墊,昏昏欲睡的模樣。 俏麗的容顏少了幾分警惕與沉靜,多了一絲脆弱,毫無防備,惹人心憐。 他眯起眼,暗色一掠而過。 「蘇采女,秀女甄選入宮的事,就交由你去辦了。」 低沉的聲線讓蘇言睜大眼,有些不可置信,胸口更是隱隱刺痛。 她垂下眸,在君於遠看不到的地方流露出一點黯然與傷感。 「……臣妾遵旨。」 還道君于遠特意前來相迎,心下有一點歡喜。卻被這一句話,生生變了味。 選秀的旨意,蘇和早已一再提醒,蘇言心裡也有了準備。 但是聽著君於遠親口說出,她心底一顫,好不容易才讓應答的聲線恢復往常的平穩。 新帝登基,暫時還得仰仗某些朝臣,後宮一直只得她這樣一個采女,卻是不可能的。 讓大臣嘗一點甜頭,這才是為君之道。 這是蕭霖教與她的事,蘇言也是心知肚明。 只是理解是一回事,心裡的感覺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路上,兩人相對無言。 新帝首次選秀女,洛城的皇親國戚,位列高位的大臣,無不是擠破腦袋要把自家的妙齡女子塞入宮中。 雖說君於遠口諭,由蘇言主持此次選秀女,只是以她八品的卑微身份,也不過是作為後宮唯一的嬪妃出席而已,所有事務盡數交與禮部一舉進行。 蘇言能做的,也不過是留在殿中繼續養病,無所事事。 「主子,這是禮部尚書呈上的名單,請過目。」小月捧著一本厚厚的名冊,恭敬地遞到蘇言跟前。 蘇言懶洋洋地窩在床榻上,抬起眼皮瞧了一下,擺擺手又合上了眼眸,「禮部辦事得力,這名冊就不必看了。」 說實在,她即便看了,也不能更改些什麼,還因為看了那些妙齡女子的名字而心裡發堵。 這樣吃力不討好的傻事,蘇言寧願不做。 「是,主子。」小月沒有遲疑,小心將名冊置於書桌上,便又返身替蘇言斟了一杯溫茶。 細心體貼,面面俱到。 蘇言接過茶水,眯著眼盯著茶面上豎起的青綠茶葉。 回宮後,小日子被她調去訓誡新來的宮人,而小月作為殿中總管,便一直跟在自己身前左右。 經過上回的「遲到」事件,小月明顯收起了以往的輕視,小心翼翼地伺候得蘇言妥妥當當,讓人抓不住任何紕漏。 蘇言想要的,也正是這個效果。 太過自以為是,又或是過於良善的奴才,都不是她要的。 「主子,秀女們已經入宮,禮部尚書懇請主子上座。」小日子躬身上前,打破了室內的一片寧靜。 蘇言微微頷首,該來的總要來。 這位禮部尚書果真厲害,前腳才把名冊送來,後腳便要請她去走一遭。說不準,如今朝中的臣子,正等著看她的笑話。 既然如此,她又怎好壞了他們的興致? 明豔的鮮紅衣裙,高腰束身勾勒出纖細的蠻腰。濃妝豔抹,烏髮上十二支明晃晃的各色金釵,手腕上「叮噹」不絕的連串或金或玉的鐲子。左手指上,還戴著一隻長細鑲滿寶石的奢華指套。 說是張揚,也不為過。 如此行頭,怕是無人相信,蘇言不過是一位區區八品的小小采女。 秀女大多是朝中大臣的掌上明珠,原先對這位出身商賈的采女很是不以為然。若非她耍手段與皇上相遇,又使出狐媚子的招數,這采女指不定還坐不上去。 只是此時此刻,望見高高在上的看臺中,蘇言一身張揚的衣裙尤為刺目。 若說皇上無意,又如何會賜她這一襲奢華的行頭? 有人妒忌,有人欣羡,有人若有所思,亦有人暗暗改觀。 不管如何,蘇言這一著,即便不能給所有秀女一次威懾,也是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即使日後入宮,也得小心警惕,免得著了這采女的道。 環顧一周,蘇言頗為滿意地望見底下的秀女面色各異。 手臂一抬,示意禮部尚書可以開始了。 禮部尚書拘謹地躬身行禮,這位采女每回出現,總是出人意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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