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負春風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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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言抱著錦被滾了兩圈,這才想起此事,唉聲歎氣地爬起來,拾起發簪在腳腕上一劃,登時落下幾滴殷紅的鮮血。 割在手上未免讓人看出端倪,起碼身為采女,那些奴才還不敢往她腳踝上瞧。 小日子看得目瞪口呆,幸好小月機靈,立馬拿了白布在她腿上一裹,霎時印下幾朵紅梅。 「行了,小月去交差,小日子給我守著門。」蘇言翻身又躺下,伺候的兩人無奈地悄聲退了出去。 錦被裡還殘留著淡淡的龍涎香,仿佛那人還在身側。她滾入床內,在昨夜君於遠躺著的地方,嗅著熟悉的淺香,嘴角一翹,很快便入了夢。 一覺睡到傍晚,蘇言伸伸懶腰,覺得通體的倦意終於散去了不少,不由心滿意足地微微含笑。 小月聽見房內的聲響,捧著梳洗的漱具走入,低聲道:「主子,內廷司剛剛來過。」 蘇言漱了口,不在意地問起,「都說了什麼?」 「皇上今晚依舊留宿主子這裡,還要與主子一同進晚膳。」小月噙著笑,恭順又明顯帶著歡快的語氣答道。 哐當一聲,蘇言手裡的東西應聲落下,她懵了:君於遠還來? 真是不知該歡喜,還是鬱悶…… 她連夜未曾入睡,好歹白天能補眠。反觀君於遠早朝後需與朝臣議事,還得批閱奏摺。 如此下來,他還能撐得住? 戀戀不捨地看了看舒適又暖洋洋的床榻,顯然今天又是一個無眠之夜了。 「主子,大臣對於皇上昨日留宿此處頗有微詞,聽說有幾位還上書進諫了。」小日子瘦瘦小小的,年紀不大,嘴巴卻夠甜。加上蘇言給他的銀子,在皇宮裡稍稍打探消息也就不難了。 聞言,蘇言略略頷首。 被困在這座破敗的院落裡,她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乖乖地留在房中足不出戶。如此一來,即便君於遠或其他人有心為難,也尋不著把柄。 只是這樣,消息也被阻斷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聽天由命,坐著等死,向來不是蘇言的作風。 既然她不能離開,那麼便讓自己的觸鬚慢慢地伸向外圍。 君於遠連續三日在她這裡留宿,即使後宮確實只得蘇言這位卑微的八品采女,沒有其他選擇。但是皇上這般頻繁地駕臨卻也讓朝臣擔憂。 怕的什麼? 自然是皇家子嗣的問題了。 若是她這位八品采女因此而懷上龍脈,又幸運地誕下皇長子,老臣怕是要仰天長嘯,淚流滿面地自責,覺得對不住先帝的列祖列宗,讓皇長子有了這麼個地位低微的生母,簡直是丟了皇家祖宗的面子。 畢竟長幼有序,皇長子素來是繼位的第一人選。 至於四大世家,恐怕要擔心自己的勢力無法再進一步地鞏固。此時此刻,肯定絞盡腦汁,搜刮家中適齡女子,想方設法送入後宮來。 「主子,後天皇太后誕辰,宮中設宴。皇上有令,主子務必出席。內務府正加緊趕工,替主子縫製綾羅衣裙,以及打造適合的各類首飾。」此事小日子幾番旁敲側擊,才從內務府一個小太監口中套出。 「嗯,辛苦你了,這點銀兩你拿去吧。」蘇言從荷包裡隨手拿出一錠銀兩,塞進小日子的手裡。 看著他千恩萬謝後離開的身影,蘇言抿著唇,沉默了。 現今的皇太后並非君于遠的生母,而是先皇后,太子君于丘的娘親。 當年先帝醉後,寵倖了一個卑微的掌燈宮女,之後便僥倖有了這位七皇子。 可惜皇后善妒,宮女的容貌又有幾分姿色,便借當時的貴妃之手,將其毒殺。 她心思謹慎,計劃得天衣無縫。即便君于遠對幕後兇手都心知肚明,卻苦於無憑無據,讓皇后繼續逍遙法外。 隱忍數年,直到先帝暴斃,新帝才開始著手前皇后的事。 沒有報復,沒有殺戮,更沒有怠慢。 君於遠不但在人前恭敬地奉她為皇太后,還得知前皇后信佛,特意命人為其在宮中建了一座佛堂。 此行此舉,當年深知內幕的人,讚歎新帝心胸廣闊,為仁君之表率。 不知深淺的人,只道新帝一片孝心,有情有義。 蘇言卻知,這才是君于遠對皇太后報復的手段。 哀莫大於心死,獨子君于丘自刎當場,先帝重病。樹倒猢猻散,外戚為了自身利益,早早便丟棄了皇太后這顆棋子。在這深宮之中,她孤家寡人,無依無靠。 這便是,有什麼比生不如死更痛苦? 一刀斃命是痛快,只是這些年來所受的苦痛與屈辱,並非這麼一下子就能煙消雲散的。 如今,君於遠還以仁君的名義替皇太后祝壽,還真是諷刺。 想必在佛堂裡念經誦佛的皇太后聽聞,恐怕要空歡喜一場。 皇太后是裝點門面的稱呼罷了,殺不得,也就只得好生供著。 可惜對外的宮宴,讓她出現卻是不可能的事。 眾人心領神會,這不過是開宴的一個名頭而已。 蘇言苦惱地皺著眉,君于遠金口玉言,讓她必須出席。 顯而易見,這又是一場不易對付的鴻門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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