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第一皇妃 | 上頁 下頁
一二三


  「累了?」

  她點頭,捂住嘴打了個哈欠。

  他橫抱起她,邁步到內殿的床榻邊,讓她躺下,「你是該好好休息了,這幾天你都沒怎麼好好睡過。」他替她蓋上被子,然後躺在她身側。

  她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闔上眼,沒多久就沉沉睡去。

  薩魯用拇指摩挲著她細緻的臉頰,將她摟進懷裡,享受著她的溫暖,視線移向床榻旁小桌上,那上面放著的一副卷軸,躊躇了好久,他起身將卷軸拿起,唰的一聲,畫卷被展開。

  他撫摸著畫中的芙蓮娜,暗啞地低喚道,「母親……」他想看得再清楚些,奈何殿內的光線有些昏暗,讓他看不真切,只好拿起畫卷走到外殿的窗戶旁,朝向月光。

  他看著月光透過絹絲,折射出淡淡的珍珠色,使得畫身泛出一層光暈,猝然間,他發現畫中芙蓮娜身旁的蓮花池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定睛細看,猛地瞳孔收縮,又瞬間張開,連帶著臉部的肌肉也抽搐起來,下一刻,他將畫卷擁緊,身子禁不住地在顫抖,神色大變,那是駭然,是驚異,也是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您是為了保護我,才會……」他顫著唇低喃著,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不敢置信的又看了一眼畫卷。

  月光縈繞,畫卷上本該是在芙蓮娜身旁的一波池水,竟隱約顯現出一抹人影,薩魯的臉在銀光下與畫中的半張臉重疊,那五官的模樣絲毫不差,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他從驚愣中轉醒,勾起一抹笑容,張狂得像是一種報復後的快感,透著一股子魔性。

  「懲罰,這是他們應得的懲罰!沒有什麼可以比這個更讓他們痛苦的了。」他狂肆的在黑暗中低語。

  良久,他才逐漸沉寂下來,猙獰的眼眸在看向內殿正沉睡的阿爾緹妮斯時,不自覺地眼光放柔,然後他忽然閉上眼,不知道在想什麼,張開眼後,他走到燭臺旁,點起一縷燭火,將畫像點燃,雪白的絹絲很快星火燎原,化為一片灰燼。

  風吹起,煙塵飛散,消失在空氣裡……

  他的耳畔響起了阿爾緹妮斯先前說過的話。

  「薩魯,你也覺得權力很重要嗎?」

  他握緊拳,看著飛揚在空氣中的灰燼,答道,「是的,很重要,權力可以讓我能夠守護你。」

  話落,他眼裡閃過一道陰鷙,為了要守護的人,他絕不能重蹈覆轍,絕不容許絲毫的威脅存在。

  「你不送他嗎?」站在城樓上,阿爾緹妮斯看著遠去的馬隊,那看起來像是一支再普通不過的商隊。

  由於背著光,薩魯的臉上看不出是何表情,那支商隊是他安排侍衛假扮的,用於護送奴旺達二世去邊境的羅布斯塔,那裡會是他軟禁的地方,終生不得離開。

  「你覺得我該送他?」

  「我對他沒什麼好感,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的皇兄。」這一別估計是永不相見,她不希望他有遺憾。

  「我對他沒什麼可說得。」他說得無情,但也于情於理,奴旺達二世的母親萊納殺了他的母親,這個仇,不是說忘就能忘得。

  她明瞭這一切,安撫性地從他身後摟住他,「一切都過去了,別想了。」

  他頷首,望著逐漸消失在城門口的隊伍,眼裡閃過一抹陰沉,但阿爾緹妮斯並沒有發現。

  「我也該走了。」他轉身,挑起她的下頜,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你會想我嗎?」

  她揪著他的衣襟,用手指繞了一圈又一圈,垂下雙眼,咕噥道,「你又不是出遠門,有什麼可想的。」

  「我可是要去七天,你真的連一丁點的不舍都沒有。」他低下頭,想看清楚她臉上那朵紅暈是不是為了他。

  「去吧,去吧,沒你在,我覺得輕鬆多了。」她用手捂住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羞澀。

  三天前,弑皇案終於在死囚處於絞刑後正式結案,他也以神的托夢會由,下令修葺芙蓮娜的陵墓,這可算是一條絕妙的理由,這個時代,凡是神說得都得照著去做,沒有人會去懷疑這其中有什麼蹊蹺,而他也為了能盡孝道,決定去陵墓裡守墓七天,七天內他不會出陵墓一步。

  自從承認愛上他後,她就從未和他分開過,覺得七天蠻長的,她又不能陪他,心裡難免有些鬱卒,不過她是不會說出來的,那太丟臉了。

  「你還真是無情呐。」他搖頭說道,語氣裡卻是濃濃的揶揄。

  她用手扯了扯嘴角,扮出一張鬼臉,「要你管。」說完,她推著他走,「去吧,別讓路斯比爺爺等太久了。」

  他俯首,在她臉頰上偷了一個香吻,在他耳畔呢喃道,「想我的話,來陵墓找我。」

  她瞬間漲紅了臉,剛想出口反駁,他又在她臉頰上烙下一吻,然後大笑地揚長離去。

  她不禁呆愣在原地,臉紅得好似火在燒,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找回神智,站在城樓上看著他向皇陵的方向策馬而行。

  她羞紅著臉,對著他漸行遠去的身影呢喃道。「我會想你的。」

  ***

  風在空中盤旋著,卷起的沙土將所能看到的景物都籠罩上了一層土黃色,風像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包裹著薩魯,他看著眼前的陵墓,眸色暗淡,這裡是他的生母芙蓮娜公主的陵寢,看得出當年她下葬的時候有多倉促,陵墓的外表相當簡單,但墓門上的漆色依然光亮如新,看的出定期都有人上色,絲毫沒有因為時間的洗禮而逐漸淡去。

  「陛下,食物和水都已準備妥當。」路斯比身穿著白色的祭司服來到他身邊。

  他點頭,打開墓門,獨自走了進去,「你們在外面守著,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踏進陵墓一步。」

  「是!!」

  他舉步來到最底下擺放棺木的殿堂,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到這裡,之前為了修葺陵墓他也來過幾回,只不過獨自前來卻是第一次。

  環視四周,除了棺木是黃金打造的外,這裡的陪葬品少的可憐,殘破地擺放在一隅,完全不符合一個公主安葬的規格,

  他俯首將臉頰緊貼在棺木上,在人前他是皇帝,無法表露出任何情緒,而此刻只有他一人,便不再需要偽裝,冷漠的外表也瞬間瓦解。

  他撫摸著棺木,流露出對母親的思念和哀掉。

  回想著那幅被他燒毀的畫像,畫中的母親是那麼甜美和慈愛,又是那麼纖弱,很難想像,在纖弱的表像下,她卻比任何人都要堅強,為了腹中的他,她活了下來,卻活得淒慘無比,在乳母哈比的幫助下,她忍辱偷生,甚至裝瘋賣傻。

  是的,她是故意裝瘋賣傻的,那幅畫像裡隱藏的秘密讓他知道了一切,他並不是蘇皮利盧烏瑪斯一世的兒子,而他真正的父親正是那名賣絹絲的商人,也正是那幅畫像的作者。

  但這個秘密卻不能讓人知道,因為他需要權利。

  「母親,我愛上了一個女人,我愛的如癡如狂,但她卻不是我能掌握的,為了她,我不惜任何代價,您會不會覺得我很瘋狂,瘋狂也無所謂,她值得。」

  他抽出腰間的劍,銀光閃亮,透著嗜血的森冷,回想過往,他失去得夠多了,他絕對不容許命運再奪走他任何的東西,父母的前車之鑒,讓他明白為要保護最珍貴的東西,權力和地位無疑最有效的武器,因此他要站得比誰都高,比誰都要狠。

  他換上早已暗藏在這裡的衣服,走到殿內的一隅,使力一推,鬆動的石塊頃刻間倒下,赫然是一條早已挖掘好的通道。

  他不再猶豫,握緊手中的劍,直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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