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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四


  脫歡、也先當然也想到了這點,但到這時候他們卻無暇去顧及三戒大師的心思,見有大夫趕來,齊聲道:「趕快看看這朱允炆有沒有救。」

  那大夫甚為老邁,頗有經驗的樣子,為朱允炆切脈半晌,這才面露困惑道:「太師,這人……中了一種極為奇怪的毒藥,心跳脈搏也幾乎沒有了,看來……沒救了。」

  脫歡幾經起伏,蠶眉幾乎要豎起,殺機盡顯。許久,他才緩緩望向秋長風道:「秋長風,聽說你對下毒解毒一事也有門道,不如過來幫本太師看看,朱允炆中的是什麼毒?」

  秋長風道:「太師吩咐,我當遵從。」以目示意脖頸之刀,身子卻不移動。

  龍騎見脫歡擺手,立即收刀歸鞘,也先卻突然道:「等等,把身上的東西都掏出來再說。」

  也先到現在根本不信秋長風,只怕他突然不顧性命去行刺脫歡,那就一切皆休了。當初在金帳時有人護衛脫歡,當然不用擔心,但這時候,驚變迭生,局面撲朔迷離,也先已不能不防。

  秋長風哂然笑笑,伸手入懷,將懷中一些瑣碎東西拿出來,其中有方手帕,有個扁木盒子,還有點銅錢、碎銀,甚至還有片乾枯的馬藺葉。

  葉雨荷認得那盒子,記得那盒子內共分十三格,當初秋長風在金山就靠這盒子裡面的藥粉解了她和姚三思中的毒。

  秋長風將雜物放在腳下,拍拍手就要上前,也先冷笑道:「你還有把刀沒有交出來呢。」

  也先當然知道,秋長風藏有錦瑟刀在腰間,那刀如夢如幻,絕對是無上的利刃。

  秋長風拍拍腰間,略帶悵然道:「刀早就不見了,王子不信的話,倒可派人來搜搜。」

  也先大為奇怪,向龍騎使個眼色,龍騎上前,細搜秋長風周身,果然不見錦瑟刀。葉雨荷這才想起,的確好久未見秋長風出刀,可那錦瑟刀對秋長風如同至寶,秋長風怎麼會讓刀離身?

  也先也是大惑不解,喝問道:「錦瑟刀呢?你究竟放在了哪裡?」

  秋長風輕歎道:「我不帶刀前來就是以示誠意。也先王子要找刀呢,還是想讓我看看朱允炆的情況?」

  脫歡道:「也先,讓他來看吧。本太師在這裡,秋千戶知道怎麼做。」

  也先眼珠轉動,終究不再阻撓,退到了一旁。

  秋長風緩步上前,龍騎影子一樣地跟在他的身邊以提防他的舉動。秋長風並不介意,只是走到朱允炆身旁,歎氣道:「不錯,有太師在此,在下怎敢耍什麼花樣?」他說話間已蹲了下來,翻翻朱允炆的眼皮,按按朱允炆的臉皮,臉色驀地變得很是凝重。

  脫歡留意著秋長風的神色,見狀問道:「你看出什麼了?」

  秋長風立即道:「他中了一種極為奇怪的毒,這毒很可能是……天人!」

  眾人均怔,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什麼天人?」

  第十一章 紫 金

  天人?什麼是天人?

  眾人面面相覷,葉雨荷驀地想到了什麼,一旁道:「朱允炆中的毒難道是天人水?」

  秋長風頭也不抬,望著昏迷的朱允炆道:「不錯,他中的就是忍者三絕之一的天人水!」

  光陰如箭,回憶似電,葉雨荷聞言,立即回想到當初在金山的情形。

  飛天梵音、焚地火、天人水本是忍術三絕。當初如瑤明月在金山時,曾用飛天梵音擊殺了姚廣孝,而伊賀火雄就動用焚地火和秋長風一戰,焚地火雖被秋長風所破,但其時甚險,她怎麼也想不到,在這北疆草原之地,會再見忍術三絕之一的天人水。

  也先聞言神色狐疑不定。孔承仁一旁譏嘲道:「你如今說什麼就是什麼了,關鍵是如何來救呢?」

  秋長風沉默許久,終於搖頭道:「他中毒極深,我救不了。」

  眾人雖各懷心事,但眼下無疑都以救朱允炆為共同目標,見秋長風竟也無能為力,心頭一沉。也先突然喝道:「叫如瑤明月過來!」

  朱允炆竟突然中了忍者奇毒,實在讓人難以想像,眾人聽也先這般呼喝,不約而同地想到,難道說,對朱允炆下毒的竟然是如瑤明月,不然還有誰會有這般手段?

  脫歡眉心一聳,殺機已現,眾人望了,均是心中惴惴,三戒大師跪在地上,失魂落魄般模樣,秋長風卻不肯放過他,突然道:「三戒大師昨晚可曾見過朱允炆嗎?」

  三戒大師霍然抬頭,目光怨毒地望著秋長風道:「你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是我對朱允炆下的毒?」

  秋長風針鋒相對,冷冷道:「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出這裡還會有誰要殺朱允炆?」

  三戒大師鼻孔張合,雙手緊緊握著念珠,醜陋的臉上露出野獸般的表情,看起來要撲過來咬死秋長風。

  脫歡一旁冷冷道:「秋長風問你,你就答!」

  眾人聞言都是心中凜然,感覺脫歡好像也在懷疑三戒。

  三戒大師如同洩氣的皮筏般立即垂首,戰慄道:「太師,我昨晚未見過朱允炆。」

  「有誰作證?」秋長風追問道。

  三戒大師不待回答,也先已冷冷道:「秋大人看來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地盤了,還以為自己是錦衣衛吧?誰給你權利來審問我們的人?」

  秋長風一笑,攤手道:「我無非也是急於來尋毒倒朱允炆的兇手。王子不喜,我不問就是了。」

  脫歡有些不悅地望了也先一眼,低沉道:「如今怪事連出,我等當齊心協力,有懷疑的人當然可以問問。」他這麼一表態,三戒大師望向也先,滿是求救之意。

  也先冷哼一聲,斬釘截鐵道:「我可保證,昨晚不要說三戒,任何人都難以接近朱允炆。」

  脫歡臉上閃過幾分陰霾,卻再不言語。

  山峰上眾人靜了下來,望著中毒昏迷的朱允炆,心中均是奇怪,既然也先如此保證,倒可洗去三戒大師的嫌疑,那朱允炆怎麼會中毒?這簡直匪夷所思,難道說殺死鬼力失的隱形人又殺了朱允炆?

  寒風拂體,日漸西斜,眾人意識到身邊竟有個隱形殺手,忍不住心驚肉跳,不知道這殺手什麼時候會出來再對誰下手。

  不多時,如瑤明月娉娉婷婷地走上山峰,見到眾人望過來,神色略有異樣,轉眼望見了倒在地上的朱允炆,更是錯愕,嬌聲道:「太師找小女子來不知有何吩咐?」

  也先搶先道:「如瑤明月,朱允炆中了你們的天人水,你看如何來救?」

  如瑤明月秋波流轉,定在朱允炆身上,搖頭笑道:「他中的不是天人水,中天人水只會全身微腫,臉上根本不會有什麼凝紫的。」

  眾人色變,就算朱高煦都皺了下眉頭。也先霍然望向秋長風,嘴角帶著幾分冷笑道:「秋大人的判斷看來已連續出錯了。」

  三戒和尚更是怪叫一聲道:「說不定他就是殺了朱先生的兇手,卻在這裡亂嚼舌頭,挑撥是非。」

  龍騎已手按刀柄,只等脫歡一聲令下,就將秋長風斬在山峰之上。

  氣氛瞬間變得比冰峰還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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