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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二


  脫歡輕歎口氣,說道:「葉捕頭錯在對本太師成見太深了,本太師既然在迭噶面前立誓,就一定會信守承諾,怎會派人對鬼力失下手呢?」

  葉雨荷立即道:「太師當然不用親自下令,只要也先王子派人就好,王子可沒有在迭噶面前立誓的。」

  也先臉色微變,隨即恢復了常態,搖頭道:「葉捕頭實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見葉雨荷嘿然冷笑,也先哂然,「當然了,在葉捕頭心中,我已非君子,但我可當所有人面前立誓,絕沒有派人行刺鬼力失,不知道葉捕頭可否相信?」

  葉雨荷見也先言辭鑿鑿,一時間頗為困惑,她早就開始留意孔承仁的舉止,感覺孔承仁並沒有參與此事,因此她認定行刺鬼力失一事是脫歡、也先親自授意親信所為,可如今脫歡、也先居然一口否認,實在讓她意料不到。

  脫歡、也先為何否認此事?是他們還不想承認,抑或是……這件事根本不是他們做的?

  可若不是脫歡派人行刺鬼力失的,那麼,所有的一切根本無法解釋。

  正中葉雨荷心緒紛繁時,脫歡說話了:「葉捕頭無論是否相信,本太師都已決定和諸位精誠合作,因此葉捕頭所言,聽過就算了。眼下我等要做的事情,還是緝拿刺客!承仁……你加派人手,細細搜尋,務必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孔承仁神色惶惑,不待上前聽令,早有兵士如飛奔來,低聲在也先耳邊說了幾句。

  葉雨荷認識來人是龍騎的手下,知道秋長風那面又有消息傳來,心中突然又生出了幾分牽掛,留意著也先的表情。

  也先聽那兵士說了幾句後,表情突然變得很奇怪,注意到葉雨荷的目光,含笑道:「葉捕頭又猜錯了一樣,朱高煦和秋長風均平安回來了,如今就在穀外。朱高煦想邀請我出穀敘敘,葉捕頭若是不放心的話,不如和我一塊去見見?」

  葉雨荷不知是驚是喜,見也先對她居然沒有動手的意思,更搞不清他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藥。但這時候,推搪無益,她亦想早點見到秋長風,於是立即點頭。

  也先向脫歡使了個眼色後,便帶人和葉雨荷徑直出穀。才一出谷口,葉雨荷就見到寒風凜冽中,秋長風、朱高煦立在雪地上,周圍有龍騎帶兵圍住。

  葉雨荷又驚又喜,早策馬到了秋長風面前,見他正望著自己,只感覺蒼茫冰雪,突然盡化為落花。

  秋長風低聲將發生的一切簡略說了遍,葉雨荷聞言又驚又怒又是失望道:「又是也先這個小人在搗鬼。」她對旁的倒不放在心上,可得知夕照竟是一場空,一顆心空空蕩蕩,不知所依。

  秋長風立即聽出了什麼,皺眉道:「又是?難道方才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葉雨荷有些急迫道:「鬼力失死了。」她失望之下,立即想到眼下情形對他們極為不妙,當然逃命要緊,才想將分析結果迅疾的告訴秋長風,不想發現秋長風聞言,臉上突然閃過幾分異樣。於是立即問道:「長風,你怎麼了?」

  秋長風竟似沒有把這個消息放在心上,好像也沒有感覺到危險迫臨,只是低聲道:「聽漢王和也先在說什麼?」

  葉雨荷有些錯愕,不信秋長風不知問題的嚴重性,但信秋長風的決定,轉頭向朱高煦望去。

  朱高煦孤零零地立在雪地上,看起來頗為蕭索,這時候,龍騎早將穀外發生的一切詳細對也先說明,也先聽完皺眉半晌,這才緩緩道:「不知道漢王如何解釋呢?」他那一刻,眼中寒芒閃動。

  有風起,卷起落雪飛揚,煞是冷清。

  龍騎等瓦剌軍見狀均是手按兵刃,只待也先一聲令下,就將朱高煦碎屍萬段。

  朱高煦的價值本來就在夕照上,如今朱高煦的手下送來個空盒子,怎能不讓也先大失所望,心泛殺機?

  朱高煦冷冷地望著也先,居然無視迫在眉睫的危機,反問道:「本王倒覺得,也先王子似乎應該先給本王一個解釋?」

  也先微愕,見朱高煦竟如此鎮定,一時間反倒狐疑不定。

  朱高煦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他沒有了夕照,為何還能如此鎮定?

  半晌後,見朱高煦高傲依舊,也先心中一動,突然想到了什麼,微微笑道:「漢王,這個穀雨嘛……早有反骨,當初入草原時就私下和我聯繫,說可幫我取到夕照,但要求取代漢王,也用金龍訣改命。可太師既然準備和漢王結盟,又如何會信這小人之言?」

  朱高煦冷笑道:「但事實證明,穀雨這小人,還是對本王下手了。」

  朱高煦越是沉靜,也先就越發琢磨不透朱高煦的底牌,攤手故作真誠道:「或許是因為穀雨利慾薰心,這才做了忤逆之事,這件事真的與我無關,漢王總不會信了穀雨的話吧?」

  葉雨荷只感覺也先卑鄙險惡,做作得實在讓人厭惡,可他們現在偏偏對此人無可奈何。

  朱高煦森然道:「本王眼下除了秋長風外,很難再信別人。」

  也先目光閃爍,若有所思道:「因此漢王在這之前已經懷疑穀雨了?漢王讓手下送個空盒子過來就是想試試穀雨?而真的夕照一定還在漢王的掌控之中吧?」

  寒風拂雪,葉雨荷精神振作,忍不住激靈靈地又打個寒顫,只感覺這其中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遠遠地超過她的想像。

  風雪冷,朱高煦的表情比風雪還要冷。

  也先對朱高煦的冷漠暗生警惕,不敢對朱高煦有任何輕視之意。

  沉寂許久,朱高煦終於還是點頭道:「本王送空盒子過來,不止想要試試穀雨……」他想試的還有很多人,當然包括也先。聲音中帶了幾分冷嘲,朱高煦又道:「實際上,很多人不堪一試的。」

  也先臉色又變,當然知道朱高煦是在諷刺他,不由得有些惱怒。

  「那你準備怎麼做?」一個聲音傳來,帶來幾分雪的飄忽。

  眾人遠望去,只見到黑暗處又湧來一隊騎兵,騎兵分開,脫歡越眾而出,身披狐裘,臉帶微笑,鬍子和月色下的雪一樣的亮。

  朱高煦望著脫歡,緩緩道:「太師風雪夜來,看來對夕照勢在必得了?」

  脫歡笑容不減,輕聲道:「本太師風雪夜來,其實只想表示對漢王的誠心。無論事情怎麼改變,本太師和漢王之間的盟約不會改變的。漢王認為本太師應該怎麼表示心意但說無妨,本太師儘量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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