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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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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雨荷並不知道觀海禦營最後發生的叛變,因此還是感覺頭暈腦漲,其實她就算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很多事情也想不明白,不由得問道:「他們究竟有什麼約定,他們……是朋友?那次漢王險些命喪無名島,難道……也是假的?」 秋長風略作沉吟道:「那次,漢王看起來和如瑤小姐水火不容,可真正損傷的都是捧火會餘孽。據我來想,捧火會顯然也是被如瑤小姐利用了,興兵來和大明作對,圍困漢王。可漢王故作被圍,其實不過也是在演一齣戲,就算沒有鄭和趕來,漢王在東霍群島的援兵也會適時趕來,打擊捧火會的餘孽。」 葉雨荷聽得目瞪口呆,只感覺這裡面關係複雜,勾心鬥角之處,實在遠超她的想像,半晌才道:「如瑤小姐和漢王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秋長風道:「如瑤小姐的好處我不知道,但漢王若能絕地反擊,一舉擊垮捧火會,肯定是偌大的功勞,聖上本對太子懦弱不滿,見漢王如此英武,多半會堅定立漢王為太子的念頭。不想鄭和憑空出現,破壞了漢王的計劃,所有的功勞盡數算在了太子身上。漢王惱怒非常,心中不滿,不然也不會當初才到觀海時,就和聖上爭論起來。」 回想起當初才到觀海禦營時,漢王曾憤怒地對朱棣道:「就算沒有鄭和的艦隊出現,我一樣可以等到我的屬下前來,剿滅捧火會。我為什麼要領他的情?」秋長風忍不住輕歎一聲。 漢王神色憤然中又帶分蕭索,沉默了許久,這才問道:「你何時猜到的?」 秋長風澀然道:「我趕來的路上一直在想著所有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在見到漢王時,這才豁然開朗,想通了七八成。」 葉雨荷這才知道秋長風一路上沉默無言卻是在想著這些事情。可秋長風到這種時候,為何還會這般深究,難道他真的不將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轉念又想,秋長風揭開了謎題,但無疑和漢王撕下了所有的面具,是福是禍,實在難言。 漢王冷冷地道:「你還想到了什麼?」 秋長風緩緩道:「這麼說,漢王當初在寧王府的所為,也是在做戲了?在太子書房埋下厭勝的,不是漢王親手做的,漢王也應知情?漢王那時就想扳太子下位,難道說那時候……如瑤明月就和漢王有了聯繫?或者說,更早在青田時,漢王明裡置身事外,卻也早參與了其中?」 當初在太子書房發現厭勝,掀起軒然大波。事後,秋長風在華蓋殿推測,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朱允炆借東瀛忍者所為。但眼下看來,不過亦是漢王企圖的冰山一角。 葉雨荷聞言,心中一陣驚悸,實在不敢想像漢王、太子之間的交鋒,早就勢若水火。 漢王沉默片刻,才道:「青田一事,本王沒有參與。如瑤明月只是在甯王遇刺前,才來和本王相見的。」 秋長風點頭道:「原來如此。這麼說,如瑤明月是先用厭勝一事取信漢王,然後漢王才和如瑤小姐合作,在無名荒島演了一齣戲來,只是被鄭和干擾了。漢王自知再無望奪得太子一位,這才孤注一擲,和如瑤明月又演了一出行刺的戲份,就是為了吸引聖上前來……」 見漢王不置可否,秋長風停頓了片刻又道:「然後,如瑤明月利用我來威脅葉雨荷行刺聖上。這件事無論事成與否,因葉雨荷和雲夢公主關係密切,你們都可以把行刺一事推到太子身上。那是漢王的軍營,聖上身邊防禦自然弱了許多,到時候漢王兵行險招,極可能逼聖上退位……」 他雖未經歷此事,但一切推算端是絲毫無誤。葉雨荷聞言終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又想自己遇到雲夢公主,實屬巧合,但自己和雲夢公主形影不離的場景,卻顯然早已落入如瑤明月等人的算計,如瑤明月逼她行刺天子看似隨意,但一環一扣,早就絲絲合縫,預謀許久。 事到如今,漢王並不隱瞞,輕輕點頭,歎了口氣道:「秋長風,你果然是個人傑。」 秋長風得漢王贊許,卻沒有絲毫自得之意,反倒苦澀地道:「得漢王看重,其實並非好事。漢王當初和聖上鬧翻,假意要回南京,又讓紀綱找我前去,當然是怕我發現問題,想要借機先除去我了?」 漢王沉默片刻,竟無言語。 秋長風目光流轉,落在了如瑤明月的身上,緩緩道:「或許漢王只是嫌我礙事,知道我必定會去追刺客,不過是想將我調離軍營,真正要除去我的卻是如瑤小姐?」 如瑤明月嫣然一笑道:「秋大人過譽了。你這麼大的本事,小女子怎敢有這種非分之想?當初若非你窮追不捨,小女子無論如何都不會對秋大人出手的。」 秋長風「哦」了一聲,說道:「那引我出營帳,要在我歸途截殺我的主意,定是葉歡想出來的了?」 葉雨荷微震,暗想迷局雖複雜,但畢竟有些水落石出,眼下迷霧中的關鍵就是葉歡!葉歡究竟是何方神聖,不但能鼓動排教造反、拉攏捧火會,甚至看起來,如瑤明月都要聽葉歡的吩咐? 如瑤明月笑容很有些勉強,半晌才道:「秋大人好本事。」她這麼說,無疑是承認了秋長風說得不錯。 秋長風神色憔悴中又帶分疲憊,緩緩道:「那葉歡……當然不是本名,能有這般本事興風作浪的人,絕不簡單。不知道他是誰呢?」 漢王、如瑤明月心情迥異,均是一聲不吭,對這問題並不作答。他們雖然都早就領教過秋長風的手段,但見秋長風剝繭抽絲,居然能將前因後果分析得這般透徹,如瑤明月忍不住想,這人實在是罕見之才,與他為敵,並非明智之舉。漢王卻想,我手下雖有二十四節,但卻無一人能及得上秋長風。 秋長風見二人不給答案,也不追問。他突然望向如瑤明月道:「如瑤小姐,在下有一事不解,想要請教。」 如瑤明月瞥了漢王一眼,嬌聲道:「秋大人莫要折殺小女子了,真不知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 秋長風神色落寞地道:「如今木已成舟,在下這一路想了很多,葉姑娘她不得已地捲入,是為了在下。在下為了她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後悔……」 葉雨荷本來感覺離秋長風越來越遠了,聞言心中激蕩,眼中有淚。或許別人感覺這一句話無關緊要,但誰又能知道這句話在她心目中的分量? 如瑤明月的神色卻有些不自在:「秋大人是想埋怨小女子嗎?」她到了這裡,益發地自謙示弱,看起來再非行雲布雨的忍者高手,而不過是個楚楚可憐的軟弱女子。 秋長風搖搖頭道:「並非抱怨,只是奇怪。這天底下的人千奇百怪,性格各不相同。有人癡心,有人狡詐,有人隨遇而安,還有些人不達目的不會罷休,甚至更有甚者,得不到一件東西就寢食難安、活著無味。」 漢王冷淡地道:「你說的最後那種人,可是想說本王?你想說本王高高在上,本不應該這麼貪得無厭的?」 秋長風默然片刻才道:「在下雖不能如漢王一樣做,但能體會漢王的『不稱帝,毋寧死』之心。」 漢王一震,愣在當場,喃喃念著「不稱帝,毋寧死」時,竟已癡了。 秋長風不理漢王,仍舊盯著如瑤明月道:「每人行事自有目的,在下很不解的是,如瑤小姐在這場撲朔迷離的亂局中,究竟扮演著什麼角色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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