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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三


  葉雨荷已被姚三思說動,她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錦衣衛,在這種時候,還能站在秋長風的身邊。

  秋長風似乎也被說動,略有遲疑,上前一步,伸出手道:「我和你回去?」

  姚三思大喜,剛要握住秋長風的手,不想秋長風倏然立掌為刀,切在了他的脖頸處。姚三思只感覺頭暈目眩,緩緩地向地上倒去,眼中露出不信和失望之意。

  葉雨荷和那老漢都露出震驚的神色,顯然均未想到秋長風竟會在這時對一個如此相信他的朋友出手。

  廚房中一片靜寂,秋長風立在那裡,看著昏迷過去的姚三思,臉上突然又現出奇怪的表情,但他清清楚楚地道:「你看錯我了。」

  夕陽的餘暉照到了廚房,淡黃的光芒沒有半分落在秋長風的身上。他看起來已完全隱身在暗影中等待著天黑。

  不知許久,秋長風這才澀然道:「怎麼處理他呢?」

  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徵詢葉雨荷及老爹的意見。可那二人均沒有回話,只是望著那熟悉的背影,突然感覺有些陌生。

  「處理」兩字有很多含義,但好像都是對貨物而言。

  難道在秋長風的眼中,已經有了處理姚三思的方案?想到這裡,葉雨荷心中微顫,一時間想要說什麼,可話到嘴邊不知為何竟哽塞難言。

  屋外突然有人笑道:「殺了他也沒用了。」

  眾人又是一驚,不曾想除了姚三思,竟還有人無聲無息地摸到這左近。葉雨荷聽到那笑聲中帶分柔媚,臉色倏變,身形一閃就到了廚房之外。她仗劍四望,只見一女子飄然後退,笑容嫣嫣。

  那女子退得極快,如天邊雲彩般可見不可觸摸。葉雨荷心中凜然,並不再追,只是喝道:「如瑤明月,拿解藥來!」

  那女人赫然就是如瑤明月。葉雨荷雖從未見過如瑤明月,但和她有過兩次交談,因此記住了她的聲音。

  葉雨荷並不去想如瑤明月為何能尋蹤到此,只是想著這天底下若有一人能救秋長風的命的話,無疑就是如瑤明月。此刻見到如瑤明月竟驀地出現,吃驚中還帶著極大的歡喜。

  如瑤明月遠遠地站著,咯咯地笑道:「葉捕頭,秋大人還不著急,你又何必這麼急切?秋大人,你說是不是?」她最後一句,卻是對剛走出來的秋長風而發。

  秋長風緩步走到門前,依在門框旁,掩嘴輕咳了兩聲,向葉雨荷使了個眼色,故作輕淡道:「我的確不急,反正人總有一死,早死晚死有什麼區別呢?」

  如瑤明月笑容更濃道:「乍一聽,真感覺秋大人已然得道。既然如此,何必逃命?」見秋長風不語,又道:「秋大人為何不問我是怎麼找來的?」她到現在仍稱呼秋長風為大人,多少帶有揶揄之意。

  秋長風略作沉吟道:「跟著姚三思來的?」

  如瑤明月撫掌笑道:「秋大人果然名不虛傳,一猜就准。我想秦檜都有三個朋友,更何況秋大人呢?姚三思一直跟著你,說不定會知道你的下落。因此我見那小子鬼鬼祟祟地出了軍營,就跟了過來。不想他雖不知秋大人的下落,但誤打誤撞地發現了秋大人的行蹤,事事玄妙,莫過於此。要不然我和秋大人對面相見,也不見得能認出秋大人了。」她見秋長風喬裝成一個老翁,居然有模有樣,也不由得感慨這個秋長風簡直是無所不能、神出鬼沒。

  秋長風心中暗歎,仍舊能不動聲色道:「卻不知如瑤小姐這麼急著來找我,所為何事?」他身經百戰,雖是落魄之中,但話鋒更銳。葉雨荷有所求,故被如瑤明月掌控於手中,但他輕巧一言,就化被動為主動。

  如瑤明月微怔,妙目流轉道:「以秋大人之能,難道猜不到嗎?」

  秋長風靠在門框上,若有所思,半晌才道:「你屢次和我作對,我數次壞你好事,你我之間的事早難善了。就在昨晚,我還差點殺了你,你這次來此,總不會是為了救我……」

  如瑤明月一笑,不待回答,就聽到一個滿懷怨恨的聲音道:「秋長風,你果然有自知之明,我們之間的恩怨,只有用血才能洗刷。」

  那聲音從屋頂傳來,不等秋長風抬頭,半空影動,一人飛落下地,站在如瑤明月身前,滿是怨毒地望著秋長風。

  那人臉色蠟黃,夕陽餘暉落在臉上,竟隱泛淡金之色。他身著黑袍,雙手籠在袖中,周身上下並未帶兵刃,可任誰一看,都知道這人殺氣滿懷。

  葉雨荷一驚,見那人身手極佳,顯然是忍者高手,暗知不妙,但還抱著微弱的期望道:「如瑤明月,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不能不算。」她冒險行刺,只為了秋長風還能活命。

  如瑤明月明知故問道:「我答應你什麼?」

  葉雨荷一顆心沉了下去。如瑤明月挑釁般地望著秋長風道:「秋大人,都說你法眼如炬,可知道這位是哪個?」

  屋頂落下那人只是怨毒地望著秋長風,衣袂無風自動,顯然心情極為激動,但他一言不發。

  此人除了出場時說了一句話外,雙手都不露。如瑤明月這麼問,當然有著刁難嘲弄之意,亦想挫挫秋長風的銳氣。

  不曾想,秋長風道:「他是何人,也不難猜。」

  不但如瑤明月和葉雨荷大為奇怪,就算屋頂落下那人也是神色錯愕,他從未到過中原,就算忍者部裡見過他的人都不多,這秋長風怎能猜出他的身份。

  聽秋長風淡然道:「看這人飛落之姿十分古怪,如物之橫拋,周身不動,顯然是把抛磚引玉之忍術練到了極高明的『類誘』之境……」

  屋頂落下那人蠟黃的臉色更黃,黃澄澄的如陽光灑在墳丘之上,暖中帶著詭異。可是他的眼中也露出詫異之意,沒想到秋長風會從他縱躍的姿勢看出他的底細。

  那人卻不知道秋長風倚在門框上,背心早是汗水。秋長風倒真是有些怕,如今他周身疲憊,看出那人的底細後,知道那人是忍者部高手。他不得不考慮究竟該如何處置,畢竟這裡不止他一個人。

  葉雨荷、老爹,甚至姚三思,哪個他能放下?

  但秋長風神色不改,還能鎮定道:「閣下既然練的是抛磚引玉之功,看你臉色,顯然是已練到了引玉之功的第七層『引金』之境。引玉之功是有九層境界,若練到九層『引空』,那閣下就已天下無敵。只不過閣下氣象狹窄,只怕很難參透『空色無得』之境。」

  屋頂落下那人見秋長風竟把他引以自豪的忍術說得頭頭是道,就算練習的關鍵也是非常清楚,臉色駭異地冷哼一聲道:「我不用練到『引空』,要殺你也是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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