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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葉歡臉色變冷,竟還能一聲不吭。

  秋長風有些詫異,搞不懂葉歡為何還能如此鎮靜。秋長風正待開口,就聽一蒼老聲音道:「莫四方一個人的確留不住秋大人,可若是加上我這個老頭子呢?」

  那聲音從庭院處響起,眾人又是一驚,向庭院處望去,只見到庭院裡空空蕩蕩,除了立著那個年邁的管家外,再無他人。

  方才是誰說話?

  難道竟是那七老八十、駝背白髮的管家?

  葉雨荷有些不信,卻見榮華富又驚又奇,正望著那白髮蒼蒼的管家。別人聽不出那蒼老聲音是誰傳出,可榮華富自出生就聽過這種聲音,如何分辨不出?

  說話的正是那駝背斜肩的蒼老管家!

  秋長風也在望著那管家,瞳孔突然暴縮,許久才道:「牧六禦?」

  那管家本躬身彎腰,看起來頭都快要垂到地面了,聞秋長風發問,陡然放聲長笑,挺直了腰身道:「不錯。不曾想這麼多年來,還有人認得老夫!」

  他一挺腰身,才顯出身材高大,竟如天神。臉上雖還是皺紋如木,但豪氣飛揚,哪裡還有方才垂暮管家的半分影子?

  就算榮華富見到,都是駭然失色。他自記事起就知道,這管家一直在榮府,從未見到這管家直起腰身。他父親一直留著這管家,榮華富很多時候還以為父親是在可憐這管家,哪裡想到過,這個老人竟是排教的牧六禦!

  牧六禦為何屈身榮府,榮華富也想不明白。

  秋長風目光已經眯成線,看看莫四方,望望牧六禦,緩緩道:「不過這些年來,你等和朝廷一直相安無事,為何老了老了,偏要和朝廷過不去呢?」

  莫四方怒道:「是你們和我們過不去,竟還倒打一耙!」

  秋長風目光閃動,略帶奇異,「我們和你們過不去?」

  牧六禦突然一擺手,阻止住莫四方的下文,說道:「秋大人,當年榮華富的確不對。但他早就受了懲罰,老夫不到不得已,也不想和秋大人動手。」

  他本是狂放,遽然間變得恭敬起來,不由得讓葉雨荷感覺很是奇怪。

  秋長風淡淡道:「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也不想和你們動手。但你們若是阻撓朝廷辦事,什麼事情就都說不準了。」

  莫四方才待怒喝,牧六禦長吸一口氣,突然道:「難道秋大人不肯放過榮華富?」

  秋長風眼中厲芒一閃,緩緩道:「我並非想要為難他,只想鎖葉歡回去問話罷了。榮公子若阻撓官家做事,我就會鎖他回去。」

  牧六禦道:「他若不再阻撓秋大人呢?」

  秋長風歎口氣道:「我其實很忙,並沒空管太多的閒事。」

  牧六禦極為老辣,如何聽不出秋長風的言下之意,立即道:「那請秋大人走吧。帶葉歡走。」

  葉歡倏然變了臉色。

  莫四方叫道:「老牧,你這是什麼意思?」

  牧六禦臉色一沉道:「事實未明之際,我不想節外生枝。四方,你難道不知道和朝廷作對的後果嗎?」

  莫四方雖是憤然,但好像對牧六禦頗為敬畏,竟不再反對。

  秋長風一笑道:「牧老果然明白事理……」轉望葉歡,秋長風目光如錐,才待開口,就聽到咚的一聲大響,忍不住回頭一望。

  榮府的兩扇大門倏然倒了下去,一人走了進來。

  葉雨荷望去,眼中不由得又露出訝然之意,莫四方固然很怪,可進來那人比莫四方更怪。莫四方怪在長相,那人卻是怪在舉止。

  那人竟扛著根木頭走了進來。

  木頭長約丈許,合抱之圍,一眼看去,只怕有數百斤的分量。兩個彪形大漢扛這木頭,恐怕都要踉踉蹌蹌,可那人扛在肩頭,竟行若無事。

  長木上還有水滴流淌,似才從水中撈出來一般。

  那人扛著木頭,一直走到了前堂,將那巨木豎起,砸在了地上。青石磚面陡裂,那木頭竟然戳入地面半尺,立在了地上。

  那人卻不魁梧,臉上白一塊、黃一塊,戳木立地後,一字一頓道:「誰都不能走,秋長風更不能走!」

  秋長風眼中閃過分驚凜,半晌才道:「喬排法上次匆匆一別,這次也要留客嗎?」他早已看出,扛木前來那人,正是在江上和捧火會激戰的喬三清!

  葉雨荷又是一震,臉露詫異之意。入榮府之前,她還只是以為秋長風小題大做,可這一炷香的工夫,榮府竟接連來了排教的三大排法,實在讓葉雨荷意料不到。

  喬三清、莫四方、牧六禦齊聚榮府,難道說,排教本身,就有驚天的事情發生?不然這平日難見一個的排法,為何竟有大半數聚集此地?

  喬三清冷望秋長風道:「你不是客!」

  秋長風緩緩地吸氣,還能笑得出來道:「不是客是什麼?」

  喬三清五指如鉤,用力一握,深入那巨木之中。他凝望秋長風,臉色突轉激動,厲聲喝道:「你是敵人!我們排教的敵人!眼下排教上上下下,無不想食你肉,啃你骨。你今日要想離開這裡,勢比登天還難!」

  他聲音淒厲森然,就算葉雨荷聽到,都不由得心中泛寒。她不懂喬三清為何對秋長風這般痛恨?

  秋長風也是不懂,但還能鎮靜地問:「為什麼?難道是因為我對榮華富不客氣?」

  喬三清目光厲然,冷笑道:「秋長風,事到如今,你何必還在這裡裝模作樣?你殺了我教教主,還敢來此,難道真的視我等於無物?」

  一言既出,四座皆驚。

  排教的教主死了?秋長風殺了排教教主?這怎麼可能?

  那雷三爺震驚當場,葉雨荷亦是難以置信此事。葉歡只是看著那小乞丐,皺著眉頭,因為他也弄不懂秋長風帶那小乞丐前來的目的。那小乞丐卻只是望著腳面,但衣袂無風自動,顯然心情極為激動。

  葉雨荷震驚中回過神來,望見那小乞丐的舉止,更是奇怪。她暗想,那小乞丐本來是要請秋長風帶他來見牧六禦的,為何牧六禦現了真身,那乞丐卻不去相認?

  看起來,這裡的所有人,竟然都有秘密。葉雨荷想到這兒的時候,心中更是凜然。可不由得又想,我其實也有秘密,只是不能對旁人說罷了。

  見到面對三大排法、略顯孤單的秋長風,葉雨荷突然想到,若秋長風真的殺了排教教主,這三大排法肯定要取秋長風的性命。秋長風雖然武功高強,但如何能面對這三人的圍攻?到時候,秋長風有難,她該如何選擇?

  幫是不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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