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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但捧雲琴兒為花後,又和他們的利益有什麼相關?

  秋長風暫時想不明白這重關係,卻知道一件事情,榮公子成功的機會簡直微乎其微,因為他隱約知道這幾人的對手是誰!

  葉歡端著酒杯,似笑非笑道:「若榮公子能一擲千金下,博得美人歸,松江府榮家定是聲名大振了。」榮公子強笑道:「若是雲琴兒能得花後之稱,這護花美名肯定是葉公子的。」

  秋長風聞言心中轉念,榮公子不為名聲,究竟為了什麼?

  葉歡哈哈一笑,搖頭道:「榮公子大錯特錯,我肯出手,不過是因為喜歡結交你這個朋友,我出黃金千兩,百年高麗參三支贈予雲琴兒姑娘,只請榮公子送去,說你自己送的就好,千萬不要提及我的名字。」

  眾人怔住,不想葉歡竟是如此豪爽之輩,出此重禮竟還不求名聲。

  黃金千兩倒也罷了,但三支百年的高麗參拿出來,那可真的萬金難求,價值又遠在那斛明珠之上。

  榮公子似乎也是歡喜得呆了,一拱手道:「葉兄如此厚愛,容小弟以後再報了。」

  葉歡的贈金、高麗參一送到畫舫之上,經話事人一報,秦淮河幾乎沸騰起來。各畫舫的歌姬聽了,心中可謂羡慕、嫉妒、厭恨交織一起,只恨自己沒有雲琴兒的本事。

  秦淮河自論後以來,黃金百兩贈予都算是大手筆,可向後人矜誇,但今日竟有人肯花數千兩金子買個虛名,也怪不得別的歌姬嫉恨。

  話事人連報兩聲,眼看無人再出彩金,榮公子在甲板上連連搓手,覺得結局已定,滿是興奮,不想等了多時,話事人竟還不宣佈花後結果。

  榮公子幾人狐疑不定,秦淮河兩岸上,也是議論紛紛,搞不懂話事人還等什麼。

  就在這時,船舷處有人喝道:「幹什麼的,滾遠點。」呼喝那人正是榮公子那人高馬大的手下。

  眾人一愣,扭頭望去,只就聽到撲通一聲響,船舷上那手下人消失不見,他的位置上,站著個身著黑衫的男子。

  那男子立在那裡,如同融入到黑夜中的精靈般,神秘帶著冷漠的味道,他的一雙眼眸,泛著死灰的顏色。

  這華麗的大船,一擲千金的幾大公子,也完全不被他放在眼中。

  眾人又驚又怒,不待反問,那男子徑直走到了榮公子面前,本有家丁想要攔阻,可見到那人冷冰的表情,死灰的眼眸,不知為何,心中發冷,竟不敢上前。

  那人死灰一樣的眼睛望著榮華富,嘴角帶分嘲弄的笑容,「你叫榮華富?松江府的榮公子?」

  榮華富狐疑不定,半晌才道:「不錯,我就是榮華富。」

  那冷漠的男子目光轉動,說道:「還有什麼景德鎮的貝公子、華州的雷公子、江公子……我家主人讓你們過去。」

  他說得極為不客氣,雷公子昂然道:「你讓我們過去,我們就過去,那不是很沒面子。你家主人是誰?讓我們過去做什麼?」

  雷公子一連幾問,那黑衣男子一個都沒有答覆,目光轉動,卻落在秋長風的身上,「秋長風?你和孟賢也過去。」他對大船上有什麼人,竟然了如指掌,倒讓眾人很是詫異。

  榮公子等人早見過秋長風的傲慢,心道這黑衣男子這麼不客氣,秋長風怎能善了?正想看熱鬧,不想秋長風已站起來,伸個懶腰道:「好。」回望榮公子,喃喃自語道:「我早說了,有錢也不見得是好事。」

  榮公子等人臉色微變,心中忐忑,已感覺有些不妙。就算秋長風這樣的人,對黑衣男子都不敢說不,這黑衣男子背後的主子,不知又是什麼來頭?

  葉歡目光閃動,倒還鎮定。黑衣男子提及了所有人,唯獨沒有提及他的名字,難道說葉歡早有預料,這才在贈雲琴兒金子的時候,執意不肯提及自己的名字?

  眾人困惑不解時,那黑衣人早轉身離去,留下一句道:「點名的人,現在若不去,以後就不用去了。」他走到船舷處,雙臂一振,從船舷處穩穩落在小船上。

  可那人不等站穩,身邊又落下一人,正是秋長風。

  那黑衣男子死灰般的眼中突然閃過分厲芒,卻是動也不動。

  秋長風微笑道:「久仰二十四節的秋分之名,今日得見,幸會幸會。」他說的奇怪,孟賢本也在猜度對方的來歷,一聽「二十四節」幾個字,心頭怦然大跳,臉上露出驚駭的表情,竟乖乖地垂手而立。

  那黑衣男子眼中也有分詫異,可轉瞬又變回死灰般,再無言語。

  榮華富幾人見秋長風、孟賢這般模樣,更是心中忐忑,驚凜那黑衣人的言下之意,只能乖乖地跟隨。

  不多時,小船到了一艘大船之前。

  那艘大船上面並無標誌,更沒有榮公子大船的奢華,可眾人到了那大船下時,只感覺心驚肉跳,背脊發涼。

  那艘大船上上下下,不知立了多少黑衣男子,單刀在腰,神色冷然肅穆,各個如同長槍插地,動也不動。

  那艘大船上,竟有如軍船,劍拔弩張,直如開戰。

  雖無人說話,可只憑這種肅殺的威勢,就足以讓登船之人膽戰心驚。

  這是秦淮河上,怎麼會突然出現恁地聲勢的大船?就算是縱橫長江的排教,馳騁黃河的青幫,傲笑海口的捧火會,雖是勢力磅礴,但也絕不敢在堂堂應天府,南京城的秦淮河上擺出這般的陣仗。

  若是如此,跟造反有什麼區別?

  究竟是何人在此,竟有這般的聲勢?

  眾公子臉色發青,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駭然,依次被帶上甲板後,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寬敞的甲板之上,只有一張座椅。座椅並不奢華,但極為寬闊高大,眾人壯著膽子望去,心頭狂跳,只見一隻猛虎伏在椅背,正張開血盆大口,冷望著眾人。

  那猛虎雖沒咆哮,但眾人陡然在船上見到此物,也是駭得雙腿發軟。

  但定睛一看,眾人又都松了一口氣,原來那不過是個猛虎的頭顱。猛虎連皮帶頭剝下,鋪在那寬敞高大的椅子上。

  那是一張白虎皮,不帶一絲雜色。

  眾公子都識貨,知道黃章黑紋的老虎易找,但如此純白的虎皮,他們也只是在傳說中聽過,只是這張虎皮,恐怕就是萬金難求。

  椅子上坐著一人,面向河面,背對眾人,讓人只看到他的黑髮如墨,卻看不到他的面容。他雖是坐在椅子上,眾人還能感覺到他身形剽悍,威嚴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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