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帝宴 | 上頁 下頁
一六


  秋長風道:「這人被人打暈過去,應是這附近的村民。」說話間,伸手在那人懷中摸摸,喃喃道:「看這人頗為忠厚的樣子,會和誰結仇呢?」

  孟賢也看到那男子的腦後青腫,隱有血痕,似是鈍物所傷,但怎麼也看不出別的,忍不住帶分嘲諷道:「不想秋兄還會看相,只看看這人的面相,就看出他是忠厚的人了。秋兄更是這人的知己了,和此人素未謀面,也能知道此人與人結怨,進而推出是仇殺了?」

  秋長風淡淡道:「這人年紀未及弱冠,但手腳胼胝,都留下常年在田地耕作的痕跡。這種年紀的人,能如此辛勞,豈不忠厚?他懷中還有些碎銀,未被人搜去,這就說明打暈他那人並非劫財,顯然是積怨出手。這些簡單的事情,孟兄看不出來嗎?」

  孟賢瞠目,羞臊得無言以對。

  姚三思早佩服得五體投地,「秋千戶言之有理。」

  孟賢忍住氣,歎口氣道:「秋兄真的目光如炬。可秋兄身負上師重任,這人是死是活,都應該交給地方官府去處理,秋兄何必為這種人耽擱時光呢?」

  秋長風霍然抬頭,看了孟賢一眼。孟賢見其目光如電,心中陡然打了個突兒。秋長風轉瞬垂下頭來,心中卻有些奇怪,暗想兇手只一棍就將這男子擊暈,下手利索,絕非尋常百姓鬥毆。可兇手為何不殺這人,只是擊暈了他呢?

  沉吟間,秋長風掐掐那人的人中,不到片刻,那男子悠悠醒轉,見到秋長風等人,臉上露出慌張之色,翻身坐起,駭然道:「你們做什麼?」

  他雙手撐地,不停地後退,突然站起,拔腿狂奔,竟是極為畏懼的樣子。

  不想那男子只跑了兩步,霍然止步,眼中露出驚怖之意。秋長風不知何時,已站在他的面前,沉聲道:「你又做什麼?」

  那男子雙手擺動,嗄聲道:「我……我什麼也沒做。」他扭頭又跑,這次秋長風倒不再阻擋,可那男子沒跑多遠,竟又倒退了回來。

  前方有人聲嘈雜,有十數個捕快圍了過來。為首一個捕快,身材魁梧,臉色暗青,早拔刀在手,對那男子道:「劉能,你欺嫂殺父,罪大惡極,趕快束手就擒。如若不然,格殺勿論!」

  那男子滿臉惶恐,嘶聲叫道:「我沒有做過,你們不要冤枉我。」他還想再逃,可那十數個捕快早從四面八方圍來。

  孟賢聞言,不忘譏嘲道:「秋兄真的料事如神,這人欺嫂殺父,果然忠厚。」

  說話間,捕快早就縮緊包圍。一捕快鎖鏈一抖,就向劉能頭上套去,劉能神色激憤,後退一步,就要硬撞出去。

  不想刀光一閃,一刀斬向他的頸後。

  出刀那人是那個臉色暗青的捕快,他一刀出手,十拿九穩,已想到血光飛濺、人頭落地的場景,不想單刀堪堪到了劉能的後頸時,手腕陡然一麻。

  單刀變線,重重砍到地上,臉色暗青的捕快猝不及防,用錯了力道,只聽喀嚓聲響,手腕竟已脫臼。

  那捕快大驚,霍然倒躍,就見到一臉色蒼白的男子站在劉能身旁。那捕快捧著手腕,只見脈門處有道紅痕,不知是何物所傷,又驚又怒道:「你是哪個,竟和殺人兇手一起?來人,一起拿下,若敢反抗,一塊殺了。」

  那捕快是為青田捕頭,平日說話,素來一言九鼎,屬下沒有不從。不想這次話音落地,眾捕快反倒退後一步,臉露惶恐,驚懼地望著秋長風。

  秋長風還是秋長風,只是他手上突然多了塊木質令牌。

  那令牌倒也普通,可上面的「錦衣衛印」四個字,實在讓人一望驚心。

  那捕頭瞥見,臉色大變,嗄聲道:「你是錦衣衛?」他實在難以相信,錦衣衛怎麼會到小小的青田。

  秋長風望著那捕頭,淡淡道:「你不信?」他此次微服而出,未著飛魚服,手腕一翻,繡春刀帶著刀鞘現在手上。

  刀鞘泛寒,夕陽下,竟帶分凜冽的殺意。

  眾人一見繡春刀,立即跪下,已不能言。那捕頭雖是兇悍,可見到那繡春刀,想起錦衣衛擁有先斬後奏的權利,臉色幾變,終於跪倒道:「青田捕頭賈一刀參見大人。」

  秋長風收了令牌,緩緩問:「劉能何罪?」

  劉能見狀,慌忙跪倒在秋長風面前,淚流滿面道:「大人,小人無罪。」

  賈一刀喝道:「你沒罪,為何要逃?大人,這人異常奸詐,你莫被他所騙。」

  秋長風目光流轉,望著賈一刀道:「是人是鬼,我自會分辯。劉能就算是凶徒,按大明律例,也有申辯的權利。你身為青田捕頭,不等定案,就要將他置於死地,已是知法犯法……」

  賈一刀見秋長風目光森冷,臉色大變,嗄聲道:「大人,劉能兇殘,小人只怕他再次逃脫,因此出手重了些。小人一心為公,還請大人明察。」

  秋長風看了賈一刀半晌,這才道:「斷案明察的該是本地知縣才對。先把劉能鎖住,帶回縣衙再說。」轉望劉能道:「你若是無罪,就應該信官府會給你公道。莫要反抗,不然只有罪加一等。」

  劉能嘴唇諾諾,見四周衙役虎視眈眈,終於伸出手來,任由衙役鎖住。

  賈一刀目光閃爍,見狀道:「大人,小人知錯了。我等這就將劉能帶回縣衙,先走一步了。」

  秋長風突然道:「且慢。我正找知縣有事,一塊去吧。」

  賈一刀微怔,不敢拒絕,當下前頭帶路,押著劉能向縣衙的方向行去。

  孟賢見秋長風多管閒事,有些不耐。可轉念一想,又感覺秋長風要見知縣,恐怕是和上師的吩咐有關。一念及此,精神振作。見賈一刀垂著腦袋,不由得問道:「賈捕頭,這劉能到底犯了什麼罪呢?」

  賈一刀見孟賢是和秋長風一起,倒也不敢怠慢,解釋道:「劉能犯的是戲嫂殺父之罪。劉能有一大哥前幾年死了,留下嫂子王翠蓮,王翠蓮一直寡居。今晨時分,有鄉親突然發現劉能之父劉老成被人勒死房中,慌忙報案。知縣大人找王翠蓮、劉能問話,劉能不見蹤影,王翠蓮哭訴說前一日劉能調戲於她,被劉老成看到呵斥了幾句。家醜不可外揚,王翠蓮當初並未報官,劉老成也壓下此事。劉老成本是老實,素和旁人並無恩怨,這次被人勒死,多半是劉能懷恨在心,又怕父親說出醜事,因此殺了父親。知縣大人這才讓我等出手緝拿凶徒,不想碰到了幾位大人。」

  孟賢聽得明白,看了一眼劉能道:「知人知面難知心。誰又知道這看似忠厚的人,禽獸不如呢?」

  賈一刀不知道孟賢是在點醒秋長風,聞言忙道:「是呀,這位大人高見。」

  說話間,縣衙雖還不見,但知縣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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