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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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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鐵衣、習蘭亭二人神色略帶猶豫,葉雨荷沉默無言,只是邁上一步,雲夢公主見了,喜上眉梢。衛鐵衣二人一見,心道慚愧,立即上前了一步。 秋長風瞥了上前的三人一眼,皺著眉頭,可也終於還是舉步上前。 塔內森森,眾人交鋒伊始,似乎就籠罩分詭異險惡之意。 可更詭異的卻是姚廣孝,他緩緩伸出手指,向對面的塔壁指道:「那有一幅畫,你們左一右三的幫我取過來。」 眾人微怔,心道秋長風等人一共有四人,為何要左一右三的去取畫?雖是不解,但眾人還是扭頭向牆壁望去。 牆壁上,空蕩無物,哪裡有什麼畫呢? 眾人見牆壁無畫,第一個念頭就是:上師老了,難道他……神志不清了,這才做事顛三倒四?明明四個人,非要說什麼左一右三,甚至牆壁上有畫無畫都不清楚? 這時輕風吹進,吹在姚廣孝木然的臉上。那皺紋深深,有如石刻般……帶著股兒難言的幽冷。 牆壁的確沒有什麼畫兒,姚廣孝又讓四人去取,究竟是什麼意思? 秋長風目光流轉,已看清楚葉雨荷、衛鐵衣和習蘭亭三人的表情。 葉雨荷眉頭緊鎖,一直盯著牆壁;衛鐵衣卻在盯著秋長風;而習蘭亭一直看著腳尖,若有所思。 秋長風轉目思索間,向塔壁處走近一步,突然聽到習蘭亭喃喃道:「畫非畫,取是還,似畫非畫,似取實還……」 秋長風聽到,心中微怔,忍不住止住了腳步。 原來秋長風深知姚廣孝絕不糊塗,也不會神志不清。相反,姚廣孝眼下絕對應該是大明最清醒最有頭腦的一人。秋長風見牆壁無畫時,立即就認定這是姚廣孝選人的一個考驗! 姚廣孝既然驚動了都督府、內閣、錦衣衛、公主甚至天子,可見他對選人的重視,而姚廣孝看似閉著眼睛、尋常無奇的一個吩咐,難保說不是暗中觀察所選之人能否符合他的要求。 牆壁上的確無畫,但牆壁上說不定會有暗格藏畫,而姚廣孝這個吩咐,就是在考驗四人對機關的瞭解程度。秋長風進而推斷,姚廣孝要人做的那事,肯定和土木有關。 秋長風本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但聽習蘭亭一句話,心中不由得困惑。習蘭亭所言類似偈語,這人身為楊士奇的管家,當然才華橫溢,難道說他看到牆壁無畫,認為姚廣孝說的是禪語,這才凝神參悟? 秋長風想到這裡,忍不住又想,姚廣孝做了二十多年的主持,半生的道人,半生的和尚,肯定通典知經,既然這樣,姚廣孝用禪機考驗別人也是大有可能。 佛經有雲,「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難道說牆壁無畫,如經中所雲,本身蘊涵著得見真意的玄機? 其實不但秋長風搖擺不定,在場諸人如紀綱、楊士奇、雲夢公主等人,皆是對姚廣孝的吩咐大惑不解。 紀綱見秋長風舉步時,心中竊喜,可見秋長風突然止步,顯然沒有把握,不由得心中忐忑。但他為人陰沉,除了必要時候的表情,總是陰沉著臉色。 秋長風遲疑間,忍不住向紀綱望去,可目光不經意地掠過了楊士奇的臉上,見楊士奇正望著習蘭亭,嘴角有分喜意。 秋長風不由得又向習蘭亭望去,見習蘭亭仍舊眉頭微皺,口中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虛空無相,包容萬有。」 葉雨荷突然向塔壁走去,秋長風瞥見,立即恍然醒悟。 這是一個局,習蘭亭設下的一個局——習蘭亭得楊士奇吩咐布下的一個局。 楊士奇顯然早看清楚局勢,知道目前無論葉雨荷、衛鐵衣還是習蘭亭得到上師的賞識,他們目的都已達到。楊士奇的目的,在於擊敗秋長風,習蘭亭當然也明白這其中的關係,因此得楊士奇授意,用言語亂秋長風心弦,就是讓秋長風遲疑不決。而那幅畫,當然還是在塔壁之內。 秋長風明白這點,心中苦笑,知道他現在是以一對三,很是孤單。但他本是越挫越堅的性格,並不氣餒,亦不沮喪,只是不再理會習蘭亭,亦到了塔壁前。 習蘭亭見秋長風向塔壁走去,眼中微現錯愕,向楊士奇望去。楊士奇嘴角笑容微僵,暗自皺眉,發現紀綱的這個手下,也不簡單。 塔壁空空蕩蕩,寬廣數丈,秋長風雖斷定其中必有機關,可如何來找,也是個難題。 紀綱、楊士奇略帶緊張地望著秋長風和葉雨荷,知道能找出機關的重任,就在這二人身上。 雲夢公主更是緊張地屏住呼吸,惡狠狠地望著秋長風的背影,感覺這人有著說不出的討厭,恨不得一腳將秋長風踢到塔下。 秋長風陡然目光一閃,發現什麼,才待舉步向葉雨荷的方向走去。衛鐵衣突然攔在秋長風的身前,冷冰冰地問道:「兄台高姓大名?」 秋長風只能止步,不想這種時候,衛鐵衣突然問出這個蠢問題。 方才紀綱早就介紹了秋長風的名姓,秋長風不信衛鐵衣沒有聽見。轉念之間,秋長風就明白過來,衛鐵衣這個問題一點不蠢,相反,聰明得很。 衛鐵衣問名姓不是目的,阻撓秋長風發現機關才是真正的目的。他顯然和習蘭亭一樣,都是要給秋長風設置障礙,助葉雨荷早發現機關。 這片刻之間,葉雨荷如玉柔荑落在了一處牆壁上,纖纖五指輕輕地敲擊著牆壁,似乎思索什麼。 秋長風只能歎息,他方才借助窗外光線,已看出那處牆壁略帶光澤,和別處略有差別。他知道那肯定是有人經常撫摸的緣故,人沒事摸牆幹什麼?不言而喻,那之後肯定就有機關。 他只是被阻擋了片刻,葉雨荷亦發現了這點,這個定海十一府選出的頭名捕頭,名不虛傳。 秋長風心中歎息,臉上反倒露出笑意,望著臉色如鐵的衛鐵衣道:「在下姓秋,秋天的秋,秋長風,兄台這次要記好了。」 衛鐵衣冷冰冰地望著秋長風道:「我記下了。」他退後一步,宛若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也不再阻擋秋長風。 其實不用他阻擋,秋長風也無法去搶。眾人雖確定了機關所在,可塔壁光禿禿的,怎麼開啟機關,仍舊是難題。 眾人望著牆壁,皺眉思索間,突然見到塔中有道閃電劃過,然後鏘啷聲響,葉雨荷突然拔劍。 眾人一驚,就見葉雨荷出劍。 陰暗的塔中,突然間繁星點點,銀河飛劃。鏘的一聲響後,光芒陡斂,葉雨荷收劍。 葉雨荷出劍收劍之間,只在轉念。 眾人臉色均變,從未想過,這樣個纖弱冰冷的女子,竟使得這般如電閃的快劍。紀綱見到葉雨荷出劍,臉上亦是動容,眼中突然現出分狠辣的光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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