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帝宴 | 上頁 下頁


  就在這時,腳步聲傳來。秋長風頭也不抬,手一握,編織的那物變成一團無用的綠葉,再沒了生機。

  秋長風抬頭望去,見姚三思急匆匆地走來,打了個哈欠,泯滅了臉上的惘然,伸了個懶腰,順手將那捏扁的物體揣在懷中。

  姚三思賠笑道:「秋千戶,我已找了上好的棺材、保存屍體的材料,何時下葬呢?」

  秋長風望向高高的靈塔,眼中帶分深意道:「我們做屬下的,準備就好,具體什麼時候埋,還要等紀大人的命令。」

  姚三思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壓低聲音,好奇問道:「秋千戶,要埋的這個人是什麼身份呢?」原來秋長風抬出屍體後,就吩咐姚三思做事,姚三思到現在還不知道慶壽寺發生了何事。

  秋長風饒有興趣地望著姚三思,「你猜?」

  姚三思皺眉很用功的思索,突然一拍腦門道:「秋千戶讓我低調行事,可見這人死的很有問題,極可能是被暗殺的。秋千戶又讓我找上等的棺木妥善保護屍體,可見這人身份高貴。難道說……」

  四下看了眼,姚三思神秘兮兮道:「是上師……」

  秋長風看了姚三思半晌,「你最近的想法很獨到。」

  姚三思只以為秋長風贊許,不由得笑道:「跟著秋千戶你久了,自然也會變聰明點。其實我這麼推斷,最肯定的緣由是,我雖看不到屍體的面目,但那屍體上的道袍,肯定是上師的!在和尚廟穿道袍的只有上師一個,秋千戶,我猜得不錯吧?」

  秋長風歎口氣道:「你如果再這麼亂猜的話,我只怕不等埋這具屍體,就要先把你埋下去了。」

  姚三思駭了一跳,可不服道:「我猜得有問題嗎?」

  秋長風嘲諷道:「沒有一點問題。只不過全是問題。」見姚三思還在皺眉苦想,秋長風道:「若屍體上的衣服是誰的,這屍體就是誰的,那你家衣櫥中若死了幾個人,屍體肯定全是你的了?」

  姚三思摸摸後腦,諾諾道:「那也不一定了……」

  秋長風道:「若是上師有事,誰敢低調壓下此事?」

  姚三思辯解道:「但你不能否認讓我去買副好棺材吧?死人若身份不高貴,為何要這麼隆重地埋起來?」

  秋長風哂然笑笑,扭頭望向不遠處擔架上的屍體,緩緩道:「這麼埋起來,因為我總覺得,屍體會有挖出來的那一天……」

  春風料峭,夾雜細雨打在樹葉上,劈啪作響。

  姚三思激靈靈打了個冷顫,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孟賢奔來,板著臉道:「秋長風,屍體埋了沒有?」

  秋長風搖搖頭,突然向靈塔的方向走去。孟賢一怔,叫道:「你做什麼?你自己的事兒還沒有做完呢!」秋長風也不止步,淡淡道:「不是紀大人找我嗎?既然紀大人找,什麼事情都可以放一放了。」

  孟賢皺眉道:「你怎麼知道是紀大人找你呢?」他心中有些說不出的鬱悶,不知道這個秋長風為何每次都能猜中他的心意。

  秋長風停住腳步,轉身望著孟賢道:「因為每次紀大人找我的時候,你的表情都像我欠你八百兩銀子沒還的樣子。」他說完後,抖抖身上的雨滴,施施然的離去。

  孟賢望著秋長風的背影,早氣得渾身發抖。

  姚三思一旁看到,突然道:「孟千戶,秋千戶剛才說得不對。」

  孟賢精神一振,立即問:「他說錯了什麼?」

  姚三思凝望孟賢的表情道:「我感覺你的表情不像秋千戶欠你八百兩……你這麼節儉,怎麼能捨得借人八百兩呢?你說我猜得對不對?」

  孟賢回到塔中的時候,不像被人借了八百兩銀子,而像是死了親爹。靈塔中人非但不比剛才少,反倒多了兩個。

  那兩人一剽悍沉穩,一灑脫含笑,倒像是徐欽和楊士奇年輕時候的樣子,當然是徐欽和楊士奇找來的人手。

  秋長風站在紀綱的身後,早知道紀綱要他前來,是和那兩人爭鋒,不由得暗自留意。可心中想的卻是,姚廣孝究竟有什麼重要事情,居然驚動錦衣衛、都督府、內閣,甚至是天子呢?

  紀綱見孟賢上來,立即低聲命令道:「傳我命令下去,上師擇選人手,事關重大,不能被打擾。不要讓別人上塔。」

  孟賢心中暗自煩悶,只能再次下塔。紀綱望了眼楊士奇和徐欽選的人手,壓低了聲音道:「長風,不要讓我失望。」

  秋長風亦是低聲道:「屬下盡力而為。」

  紀綱滿意地點點頭,上前一步道:「上師,這是錦衣衛中的好手秋長風,是卑職最得力的手下,上師若有事,讓他去做好了。」

  姚廣孝翻著灰白的眼珠,看了秋長風一眼,只是點點頭,卻不言語。

  徐欽臉露不滿,暗想這錦衣衛實在討厭,哪裡都有他們的身影,本來這事沒錦衣衛的事情,紀綱也要橫插一杠子。想到這裡,嘲諷道:「紀指揮覺得得力的,上師不見得用得著了。」

  楊士奇捋著長須笑道:「徐都督,人找來了,選人是上師的事情,你倒不必著急。」

  眾人暗地爭鋒,只有姚廣孝還是在那裡坐著,如同亙古常存。

  徐欽皺下眉頭,忍住不滿,伸手一指身後那即剽悍又沉穩的人道:「上師,此人叫做衛鐵衣,雖只是五軍都督府的一個千戶,但為人極為穩重幹練,武技高強,可堪大用。」

  姚廣孝閉目坐在那裡,連眼睛都不再睜開,也不知道聽到沒有。

  衛鐵衣臉色如鐵,立在那裡有如長槍般的正直,見這種情況,略顯尷尬,但還能沉得住氣。紀綱方才見姚廣孝對秋長風愛理不理,本來心中惴惴,這會見了,反倒要笑破肚皮。因為紀綱暗自覺得,姚廣孝應該更看重秋長風一些。

  徐欽也是尷尬,望向了楊士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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