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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南書遠喜不自勝,揖首連謝:「謝廣仁王爺,謝王爺,微臣告退,告退。」

  「五哥,你和這根牆頭草在打什麼啞迷?」傅澈鼓腮問,這個時下,他將自己想像成一隻青蛙。

  「有好戲要開鑼了。」傅津道。

  「哦,今日有戲班子進宮麼?哪家娘娘生日?還是父皇又添小皇子了?或者……啊!」

  笨蛋!一掌終是拍了下去,痛快淋漓在那張俊臉上留下游跡。

  ***

  為天水一閣重張致禧,甚有禍源自覺的諶墨送上大禮作賀,自然,不會漏了飽饗鎮閣佳釀桃花醉。

  此一回,眾人不敢再有輕忽,肆意、高楚楚親眼目送有幾分微醺醉意的王妃進了親王府大門後,才各自放心歸去。

  「……王妃?」王妃好男裝,且俊得不像凡人,顧全不是沒見過。但自上一回諶小侯爺來過一趟,便總怕自己錯認了人。

  「顧大管家,你這張臉愈發圓滿了,真是越來越像皮薄餡足的昌記大包子。」

  「……」是王妃。點手叫幾個僕婦,「還不去扶著王妃。」

  諶墨也不去為難下人,在僕婦的輕手攙扶下,安穩邁著步子。

  眼看要踏進後園的大門,不能擅入的顧全停在門前,一口氣才要松出來,忽見女主子駐足,黛眉淺顰,水眸溜轉,「今日府內有客來?」

  想來女主子是聽到了迎賓軒的樂聲,「……是五皇子,還有吏部南大人。」

  諶墨聳肩,繼續前行。

  顧全餘下的半口氣放心松出。只不過,還是早了。

  稟退諸人扶送的諶墨,獨行到茹芳苑室門外,即聽見室內兩位小婢的不滿噥念:「依我看,這准是她的主意,是找一個像自己的派進府來,替她霸著王爺!」

  「但是是五皇子領著人來的啊,好像還有一位什麼大人……」

  「哼,哪有這樣欺負人的……」

  「你看見那女子了,長得真的和廣怡王妃很像麼?」

  「……嗯,有個七八成像,這個臉稍圓,皮膚要稍黑一點……」

  「王妃也不在府內,眼看狐狸精要來啦!」

  「是啊,王妃去哪裡了?」

  原來,發生了這麼有趣的事喔?諶墨勾唇,眼底興趣滿滿。有人「好心」給府內添丁進口,想自己身為王府女主人,若不出面致謝豈不失了體面?

  「兩個丫頭快來,給本王妃易裝梳發。」

  「南大人,再喝一杯,今兒個你可是大功臣喔。」拖一身明豔錦袍,含一弧明豔微笑,傅津舉觚勸飲,「如此煞費苦心,值得本王好好敬上一杯。」

  「下官惶恐。」南書遠受寵若驚,飲過王爺敬酒,即對娉婷在旁的緋衣女子道,「春城,還不給兩位王爺敬酒?」

  傅津噙笑道:「南大人要改改口氣了,這位春姑娘,若得我三哥寵愛,就是孝親王府的如夫人,你如此……」

  言有意放在未盡處,卻使南大人更加惶恐,「下官欠慮了,下官失言……」

  「……廣仁王,南大人。」傅洌終是不耐,開口道,「似乎你們已然為本王定奪好了?」

  傅津側首,一眉高挑,「莫非三哥要拒絕這位佳人?」

  南書遠急道:「王爺,春城是下官的遠房親戚,出身清白的書香門第,知書達禮,且能歌善舞……」

  向那緋衣女子投去一睇,對方眉目之間,的確相像,像在江南梅雨內初見時的她,但這顆心,想必亦如現在的她,已教世垢汙了罷?「本王府內不缺舞伎,奴婢也夠用,南大人這番美意,本王怕要辜負了。」

  「孝親王……」始料未及,南書遠巧舌打結,不知如何轉圜,只得以目求助對此事一直樂見其成的廣仁王爺。

  「三哥……」

  不想,五皇子話端才起,孝親王已溫潤聲道:「南大人,你家可有待字閨中的千金?」

  「……稟王爺,下官兩個女兒均已出嫁了。」

  「廣仁王已逾大婚之齡數載,正妃之位高懸,你不妨對此多留心。」

  「……是。」原以為會滿天歡喜的事,怎會落個不討喜?都雲三皇子寡言,多依五皇子意見為先,往日所見也確是如此,今夜何以……

  「三哥,小弟的事不急,這位春姑娘不留下不是太可惜麼?縱是舞伎不缺,奴婢不少,堂堂孝親王府又豈會少了差使?這側妃……」

  「五弟說得是,堂堂孝親王府,又豈會少了差使?」

  第九章 巧遇

  「五弟說得是,堂堂孝親王府,又豈會少了差使?」隨著這淨澈聲音,迎賓軒雙闥輕排,淡紫襦襖,月白湘裙,一身素雅打扮,孝親王妃款款而來。

  「……王……妃?」南書遠慌不迭起身行禮,「下官拜見孝親王妃。」

  丫鬟拉了椅座,諶墨坐下,嫣然笑道:「南大人不必客氣,聽說你給王爺送來了一位絕色美人,真是一腔熱誠呢。」

  「下官……」南書遠在腹內拿捏著措辭,但不經意抬眸,卻教那迎面閃來的逼人豔色給了眼,猝不及防中,呆了下來。

  啪!

  景德鎮上好的青花瓷杯在王府碧玉鑿花的地板上應聲而碎,恰巧就在南大人的腳下四分五裂。南書遠一震,意識倏間回籠,那時際,真真個惶恐不勝……「下官失禮了,請王爺恕罪……」

  三哥火氣不小唷,卻為何不去叱責這位貿然抛頭露面到前廳的王妃?傅津笑嗓悠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不算錯。不過,三嫂,您不後園撲蝶弄花,到此有何貴幹?」

  諶墨密睫淺垂,一根筍樣指尖在襦袖的精緻繡理上抹劃,好整以暇道:「當然是來幫五弟的了。」

  這個說法倒是新奇了。吃味就是吃味,與他何干?傅津俊美無儔的臉上,笑意轉濃:「請問三嫂要幫為弟的哪樁大忙呢?」

  「五弟的大忙哪需要為嫂來幫,能幫的也只有眼前事了。」

  事情,越發有趣了。「哪一樁眼前事?」

  「五弟眼前極欲達成的又是哪一樁呢?」

  還是將鞠球踢回來了?傅津挑眉,「難道是南大人獻美而三哥力拒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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