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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


  朱聞聽了這一說法,頓時大怒,但連連嚴刑拷問後,知道這是真的,不免又急又怒,著急上火的嘴上都起了泡。

  到了掌燈時分,他終於按奈不住,鄭重的對疏真道:「我們走一趟雪峰吧!」

  疏真放下書,深深看了他一眼,朱聞卻也看著她,「此時去,是近水樓臺先得月,而且現在戰亂四起,也沒人顧得上,反而容易得手。」

  「說得好似小賊一般……」

  疏真失笑,不由調侃起了他,「好似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你就在做著賊匪的勾當……」

  朱聞很配合的作出猙獰惡相鬼臉,徹底把她逗得大笑。

  朱聞走到她身邊,握了她的手,疏真面露薄暈,卻仍堅持道「白龍魚服,恐遭宵小所乘。」

  朱聞耍賴道:「我只是個小小庶子,別說是龍了,就是惡蛟我也不夠格。」

  疏真皺眉,朱聞按住她的掌心道:「我決定了,我要陪你去。」

  這一句話平平淡淡,卻含著不容置疑之意,他的眼,凝灼於她的,彼此黑瞳中晶亮。

  「二師兄可以陪我去……」

  朱聞挑了挑眉,「我付了他五萬兩的酬勞,他要幫我在封地盯著老鼠們的異動。」

  「況且,我們在狄人的土地上不知能逗留幾日,遠水解不了近渴。」

  朱聞如此說著,自己也詫異自己居然如此能言善辯。

  疏真低下頭,不再言語,就在朱聞以為她仍是反對,正要絞盡腦汁想辦法時,她低聲問了一句,「什麼時候去?」

  朱聞喜出望外,「就這兩天。」

  疏真剛要說太急,卻見朱聞握著她的手勁微微加大,並不疼痛,卻是帶了體溫的灼熱,「這次就依我吧,你真的不能再拖了。」

  他一把攥過她的羅袖,從中抽出帶了血跡的絹巾,她躲閃不及,兩人頓時都默然無言了。

  「我要你活著,好好活著……」

  他低下頭,看不清表情,只是那雙攥著她的手掌,乾燥而溫暖,卻帶著不易覺察的顫抖。

  「好……」

  「我會好好活著的……」

  她不知怎麼,也說不下去,兩人的身影在帳篷上映成一片,朦朧了燈火,模糊了彼此。

  夜風吹過氈毯,暖暖的沁人心脾,帳外有不知明的沙荊花香,帳隙外沉月已現朱紅,漫漫蒼穹,卻是再無一顆星子。

  ……

  朱瑞將藥碗放在幾案之上,取了小銀勺,一口口喂給朱炎。

  朱炎目光安然,面色極佳,看上去竟是年輕了好幾歲。

  朱瑞將藥喂完後,取過一疊截要,給朱炎過目。

  「父王,這幾日的奏章我已經批閱了,請您用印吧。」

  朱炎目光略動,草草翻過,就要用印。

  此時殿外略微有人聲喧嘩,有女子聲氣在糾纏喝罵。

  朱瑞一聽便知端倪,不由微微冷笑,溫言道:「讓她進來吧!」

  殿門開啟,蕭淑容挽了身上的披帛,怒上黛眉,急匆匆入內。

  她人還未到,卻已經聽到了朱瑞那一聲吩咐,不由的勃然大怒——向來是她伺候在朱炎身邊,這看起來呆頭呆腦的少年要見父親,還需她在燮王身邊通傳,如今居然倒過來了?!

  她明眸掃向朱瑞,只見他笑吟吟道:「淑容不在自己宮裡休息,來此有何要事?」

  蕭淑容險些沒被氣暈過去,這十年來,都是由自己隨侍在朱炎左右,現在居然輪到這毛頭小子來問「有何要事」?

  她忍住氣,卻是理也不理朱瑞,只是望定了朱炎,盈盈一拜,蹙眉低聲道:「臣妾見過王上。」

  「起來吧。」

  朱炎的聲調平緩,毫無波瀾,好似在眼前的不是他獨寵了許久的解語花,而是不相干的路人。

  第二百二十一章 私心

  怎會如此?!

  蕭淑容只覺得心中一緊,眼前一陣暈眩,她竭力忍住了,眼圈已是紅了,「王上,幾日不見,臣妾真是如隔三秋……」

  被這樣一個千嬌百媚的佳人哭訴思念,任誰都要心猿意馬,朱炎卻仍如泥塑木雕一般,平平道「知道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竟也不看手中奏章的節略摘要,級為機械的在批示的結果上蓋上玉璽。

  蕭淑容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切,急切間有些口不擇言道:「王上,您不該把政務全委給三王子。」

  朱炎看也沒看她,繼續蓋印。

  蕭淑容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卻仍不死心的低泣道:「王上,您明明說過,自己春秋還長,不急著立嗣……」

  朱炎仍是聽若未聞,將手中文書轉交給朱瑞,朱瑞朝他一點頭,朱炎平平道:「今後這些事可由你自行做主,不必經過寡人。」

  「王上……!」

  蕭淑容悲呼道。

  朱炎緩緩道:「太吵鬧了。」

  朱瑞躬身道:「是……父王。」

  他朝外揚聲道:「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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