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帝台嬌 | 上頁 下頁 |
一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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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的打了寒戰,胸口的鈍痛卻是更深了。 為何要走到這不可收拾的一步呢? 他仿佛是自問,又仿佛是問著那張虛幻中出現的絕美容顏。 這樣的疑問,始終無解。 這世上之人,從不是純粹而單面的,她胸懷萬民,卻不願放棄攝政天下的權柄,就如同他,愛她深入骨髓,卻不願背棄身為臣子的忠直與操守。 他們兩人,看似溫文隨和,認准之事,卻是如磐石一般不可動搖……也許,這宿命的悲劇,在那一刻就已經鑄就。 蕭策深深呼出一口氣,看著那微寒造就的白霧,在這個暗夜,忽然覺得無比蕭索,無比疲倦。 又是一場鏖戰,又是漫長的守城,只是這一次,她不會站在他身畔,並肩攜手。 再不會有人笑著替他鋪平羊皮地圖,歪著頭打量著那些複雜的地名,再不會有人手腕高超的從各地調來糧草器物,讓他山窮水盡時眼前一亮…… 付與知音的瑤琴,已經弦斷塵封,這世上再無人傾聽,無人相和。 這般的寂寞。 仿佛為了派遣者暗夜的幽靜,他開始默默想起一些棘手之事。 狄人圍而不走,顯然是下了決心要衝破這藩籬。 五萬大軍,雖然不少,卻並不能完全擊潰對手,接下需要的大量糧草軍械,卻根本無從著落。 已經五天了,京城定是收到了消息,西寧兵府離此地僅有一日半的路程,卻至今不見半點援軍,更不見糧草軍械。 石秀! 他狠狠念著這個名字,五指用力成拳,卻隱忍著不敲下去。 這個人,狡詐陰毒,卻又彬彬有禮,宛如一條毒蛇,日夜盯著你的咽喉。 他要自己的命,這可以理解,可如此大局,真讓狄人進入,卻是整個神州萬千庶民的災劫! 為什麼要如此?! 他不及細想,卻聽到那不遠處有號角聲齊鳴,在暗夜中發出奇異淒涼的聲響矛盾是狄人營中好像煮沸的滾水一般,整個興奮騷動起來。 這是……! 發覺這一情況,蕭策凝神細聽了一會號角聲——他與狄人長年對戰,對此實在不陌生。 這居然是……大王親至的號聲! 蕭策凝神望去,只見遠處的荒野上煙塵逐漸遮蔽天日,馬匹的轟鳴聲漸漸連熟睡之人都驚醒起來。 「郡王爺?」 己方的將領被驚醒了,也跑了上來。 蕭策的劍眉凝成一個川字,一字字說的非常清晰,「是狄人大王親率援軍而來。」 他再不看眾人面如土色的慘相,決然拂袖下樓。 接過侍從遞上的甲胄,明華光芒刺痛了眾人的雙目,也讓他們從魂不守舍中醒悟過來—— 「沒什麼可怕的,無非是死戰而已。」 蕭策的聲音淡定寧靜,那是超脫生死之外的豁然。 煙塵已經到了陣前,殺氣與戰意,彌漫在兩方心中。 …… 夜涼如水,九曲橋畔的新柳略見嫩芽,倒映在波光中瀲灩。橋對面的木廊中,有宮女仍在熏香。紗衣低垂之下,卻是昏昏欲睡了。 朱瑞端了一碗藥,獨自來到門前,輕敲兩下,也不待人回答,便閃身而入。 寬大的床榻上,燮王朱炎正在安眠,聽到動靜,勉強睜開眼道:「是瑞兒……?」 朱瑞笑著點了點頭,輕聲道:「父王,您先喝了這碗藥。」 朱炎接過藥碗,卻仍有些昏昏然,他活動一下筋骨,很是滿意自己的健壯有力,「喝了你的藥,這些筋骨上的傷好了大半,卻又染上了容易犯困的毛病。 第二百十七章 中計 朱瑞目光一閃,卻是若無其事的笑道;「這藥確實有這種毛病,而且時節也在這裡,春困也沒什麼奇怪……如今也沒什麼大事,即使是北疆的戰場,也有二哥在忙,您也不用多操心,安心修養才是。」 朱炎唔了一聲,卻不如平時那般說起北疆戰場,而是聽的心不在焉,眼皮直往下落。 「唔……你方才說什麼……」 他的聲音都有些恍惚了,朱瑞輕笑道:「沒什麼,父王您還是睡下吧……」 他看著朱炎喝下那碗藥,端詳著他的面色,冷冷一笑,隨即轉身出門。 王后的寢宮中,他端詳著王后的神情——她比燮王還要睡得深沉,面色卻是紅潤柔華。 「真是好藥……」 朱瑞對著虛空讚歎自己一聲,帶著惡意的目光凝聚在王后身上,輕聲道:「這藥好喝嗎……母后。」 「比起你賜死宮人的鳩毒,哪一種更甜美呢?」 「母后……」 他反復喃喃著這個稱謂,冷然笑聲中滿是瘋狂與怨毒,他俯下身,掐住王后的脖子,低低道:「你這個賤人……」 他掌下用力,王后在沉眠中不安的抽搐著,卻還是沒有醒來。 「母后啊……」 他以誇張的,近乎嘲諷的聲調喊了一聲,繼續道:「你要是知道,我的身上並非流著你的血,還是怎樣的表情呢?!」 「哈哈哈哈哈——」 他近乎瘋狂的大笑,隨即轉身而去。 身後的王后呼吸急促,面色卻更紅潤了。 朱瑞快步而行,來到中書廊舍,進入後掃了一眼,便有值夜的內臣上前,「三王子……」 他的聲音透著諂媚和親熱,顯然兩人關係並不一般。 不用朱瑞開口,他一疊奏報文書呈了上來——這本還是燮王才有的權力。 朱瑞高坐正中,一一翻閱,竟以朱筆一一批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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