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帝台嬌 | 上頁 下頁
一六四


  校尉嚇得宛如木雕一般,手中的肉乾緩緩滑下,他跳起身來,原本該暴怒,聲音卻微弱如同蚊呐,「是……是敵襲!」

  「是狄人打來了——!」

  此起彼伏的絕望嘶喊,讓整個居延都陷入了森羅地獄!

  狄人的鐵蹄,終於在十年之後,再度踏上了天朝土地。

  將士們踉蹌著聚集,有人已經是失魂落魄,有隊正大聲喊著召集全隊,卻正陷入了極度混亂之中。

  落入泥沼中的旗幟竭力沉浮,招展,營帳被踐踏成碎片,大群兵士湧入木寨之中,卻仍是滿面驚恐——

  這並不是個正經的城池,陷落也不過是一時半刻的事!

  冰原的雪色被踐踏得污濁,凜風吹來血腥與死亡之氣,精鋼的白光與人呵出的白氣混為一色,化為肅殺呼嘯而過!

  簡陋的木寨中間露出點點箭眼,但對著這凜然鐵騎的逐漸逼近,卻顯得軟弱無力。

  千鈞一髮之際,居延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第二百零九章 印章

  老尚書入宮時,昭甯公主正在與石秀碰面。

  珠簾半卷,掩不住窗外初芽,昭甯公主凝望著歎了一聲,好似無心再說。

  「殿下……在想蕭策?」

  石秀的問話可說是太過直接,甚至有些肆無忌憚了。

  昭寧的眼圈一紅,卻是眨了眨眼,硬生生忍住了,「他一心為公,如今單身微服在外……」

  一歎之下,眼中盈盈,幾乎落下淚來。

  石秀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笑意中帶出譏誚,卻終究什麼也沒說,只是平和笑道:「清遠郡王為朝廷鞠躬盡瘁,真是我輩楷模。」

  他說這話毫不勉強,帶著恰如其分的微笑,看在昭寧眼裡,卻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好似想起了什麼,心中一緊,有些躊躇道:「你是否派了人對他……」

  「公主想到哪裡去了……」

  石秀莞爾一笑,仍是風度翩翩的模樣,眼中冷意卻是一閃即逝,「郡王乃是國之柱石,我豈敢對他有所不敬?」

  他頓了一頓,又道:「只是他微服而出,那裡又是燮國與狄人交界之地,若是遇上不測,實在也很是棘手。」

  「那倒也不會。」

  昭甯公主雖然心中對他仍有畏意,想起蕭策,心心念念之下,卻也有幾分果斷強硬,「皇上也不會看著國之重臣涉險的。」

  「哦?」

  石秀眉頭一挑,倒是沒想到她會如此說,他是何等老奸巨滑之人,從話音已經聽出了些什麼,「皇上又有什麼動作?」

  昭寧話一出口,就已經深悔自己多言,如今卻也不便改口,只得笑了一聲,頗有些自矜道:「皇上雖然年幼,卻也早有主見,他若有什麼動作,我既不知情,也管不著。」

  兩人正在言語試探,卻聽外間喧嘩不已,正在發作,卻聽見老尚書凝重的通稟聲——

  「臣,有緊急軍務上奏!」

  這一下,就邊對朝政尚有懵懂的昭寧,也覺察出不對來!

  鬚髮銀白的老尚書面色蒼白,入內先是長跪不起,一字一句訴說之下,石秀與昭寧的臉色越來越是難看。

  「豈有此理……簡直是荒謬!」

  石秀雙目發出強烈光芒,信手拍案之下,金絲楠木的桌面裂了一條大縫!

  「西寧兵府的人馬,常年駐紮在邊陲,是為了防止狄人突然興兵進犯,非詔不得擅動,如今居然莫名離去,這是要造反麼?」

  他的聲音帶著陰沉的壓力,好似慘白閃電劃亮了整個天際,「朗朗乾坤,天朝還沒發生過這種事!」

  信手一揮之下,正中書案斷為兩截,巨響轟然,所有侍從欲入內看個究竟,卻是嚇得誰也不敢邁步。

  老尚書低垂的眼中劃過一道不以為然。

  這是皇家的東西,雖然你權傾朝野,卻也只是暫時使用,竟然就如此肆無忌憚的破壞,真把自己當成是主人了嗎?

  但如今也不是考慮這些小事的時候,他長歎一聲,把頭垂得更低。

  「這其中蹊蹺,老尚書能否說個詳細?!」

  石秀見他不語,卻只覺得抓到了極大的把柄,沉喝之下,氣焰卻是不怒而高!

  兵部雖然只掌管調遣、輜重等煩瑣之務,實際兵權仍在蕭策手上,卻也掌有實權,石秀一直想將手伸入,卻也不得其法,如今出了這等婁子,他更要借題發揮了!

  石秀正要再說,卻聽外間又隱約有人聲爭執,好似有人要闖進來。

  內侍氣喘吁吁稟道:「兵部周侍郎堅持要入內稟報。」

  石秀瞥了老尚書一眼,怒極反笑道:「如今真也是奇了,皇宮重地居然隨意可闖,你們兵部的底氣可真足哪!」

  他慢條斯理道:「請這位周侍郎進來一趟,好好說明吧!」

  且不說老尚書暗自詫異,周侍郎入內時的步伐竟是比他更要蹣跚,跌跌撞撞宛如魂不附體。

  他的神色怪異,也不是蒼白,而是極端不可思議之下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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