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帝台嬌 | 上頁 下頁
一一五


  流麗黑眸掃遍深殿。接觸到地三雙目光。有痛恨。有恐懼。更有……冷漠。

  事已如此,還會有相信自己的一言一句呢?

  她目光凝聚在昭甯公主身上,後者雖然抖成篩糠,眼底閃動的算計仍不脫她的利眼。

  事隔十年,這位嬌縱而頭腦簡單的公主殿下,卻也終於如她母后一般工於心計,只是道行尚淺,仍須修煉。

  疏真輕笑一聲,微昂起頭。

  她的雙眼,只是凝聚在一人身上——即使是痛恨也好,總比這般冷到骨子裡的漠視要好!

  「放下劍。」

  這一聲低而冷,冷得她再無半點思緒。

  已經……到了這一步了麼?

  「蕭……蕭卿家!」

  昭甯公主哆嗦著,卻是順勢倚在蕭策肩上,好似弱不禁風的吐氣如蘭,蕭策一楞之下,單手一攬,終於使她站定,兩人之間幾無間隙。

  這一幕卻是讓疏真周身血液再次逆流,她雙眉一揚,劍勢竟如星隕狂飆,朝著昭寧刺去。

  所有的悲傷黯然,所有的絕望欲狂,都因這一幕而徹底熾燃,她知道石秀才是幕後黑手,亦知道此舉很是不智,只是心中那根弦砰然一斷,白熱的火花便將什麼都燃燒殆盡了。

  這一劍一往無前,仿佛要將她十年的尊榮夢華生生撕裂,一寸寸化錦成灰。

  這一劍,將是玉石俱焚。

  誰是玉,誰是石?

  劍風輕如嘆息,她在吉光片羽中輕笑自問,卻終是無解。

  劍吟如龍,交錯而過的金戈光芒耀眼一閃,一切便歸於平靜了。

  滴答……滴答……

  有水聲輕響,在她耳邊幻化成馬蹄的旋律和洪鳴……戎馬倥惚中,他與她,曾經聯臂縱馳,這是過往的雲煙,還是千瘡百孔的如今?

  劇烈的疼痛從胸前飛速蔓延,一切的幻景都在下一瞬消失了,血流如泉,在滿殿輝煌映襯下,格外刺目驚心——

  疏真就那樣微微笑著,含笑看著蕭策從她胸中拔出利刃,她顫巍巍伸出手,掙扎著,好似要抓住些什麼,但終究還是無力的垂下了。

  「你騙了我這麼些年!如今真相現出,還有什麼話說?!」

  這是蕭策最後所說的一句。

  利刃雖然離體,那刺入骨髓的冰涼,卻仍深深的留在血肉之中。

  那般的冰涼……

  疏真呻吟一聲,從無邊噩夢中醒來,卻只覺無邊冰冷,那樣的寒意,好似永遠留在了身上。

  「你終於醒了……」

  她目光所及之處,朦朧的臉龐逐漸清晰鮮明,那樣清秀凜然的男子容貌——

  「朱聞……」

  第一百四十章 變故

  王朱炎望著殿外緩緩飄落的第一片黃葉,只覺恍然一便已經結束。

  燥熱被秋風一吹,便蕩然無存。黃昏天光下,樹梢的葉脈已經半黃,在風中搖搖欲墜。朱炎長袖一拂,端起桌上茶盞,卻發覺入手已是半涼,下意識的想喚蕭淑容來添,卻驀然想起她被自己斥退,只得微歎一聲作罷。

  他輕咳一聲,殿外有侍從躬身而入,替他換過冷茶,朱炎頭也不抬,只是漫聲問道:「二王子率軍走到哪裡了?」

  「剛出城不久……」

  侍從偷窺著他的臉色,又道:「二王子行兵果敢神速,不久必有大捷,王上大可安心。」

  「安心?」

  朱炎不禁失笑,眉峰微微一凝,卻是嚇得侍從雙手一抖,幾乎將茶器摔落地上。

  朱炎似笑非笑,低聲道:「你說得對,有這樣出息的兒子,寡人確實該安心。」

  他想起先前瑗夫人所報,朱聞竟是與那個面女子同處一車,不覺微微皺眉,暗暗道:鬼迷心竅……

  但這樣的鬼迷心竅,難道不該讓自己更加安心嗎?朱炎不禁如此自問。他隨即搖了搖頭,不願再去想這個讓自己驕傲而警惕、疏遠又親近的二兒子。

  殿外有急匆匆地腳步聲。不用分辨。朱炎就知道是三子朱瑞。

  朱瑞仍是如往日一樣。端著一碗藥大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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