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帝台嬌 | 上頁 下頁
一一一


  朱聞遠去的身影帶起一陣凜然秋風,葉秋張了張嘴,卻是如釋重負的苦笑道:「小師妹,真有人為你瘋魔了。」

  宮門已經下鑰,王幾乎是從寢殿生生喚醒的,他並未大發雷霆,只是從王座中居高俯視著長跪在地的朱聞,聲音低沉,聽不出什麼喜怒,「水晶果乃是內庫中無上珍藏,你居然要寡人為了你一個側室而用?」

  「是。」

  朱聞一動不動,任由膝蓋酸疼得有些失去知覺,仍是巍然不動。

  疾風呼嘯聲從耳邊襲過,身後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朱炎冷笑道:「你是被那個女人迷昏了心!」

  朱聞任由耳邊血痕流下,卻是擦也不擦,「兒臣如今心智無比清醒。」

  他停了一停,隨即微微抬起頭,眼中閃過讓朱炎警惕的犀利光芒,「聽說最近那個剩下的朝廷使者天天在宮裡大放厥詞?」

  不等朱炎回答,他的笑意越發冷戾,「兒臣不才,倒是願意做父王手中的這把刀,給朝廷一點顏色看看。」

  朱炎頓時目光一閃,明白了他的意思,彼此都是聰明人,他定了定神,只覺得荒謬可笑,「為了那個女人,你居然願意頂下這個黑鍋?」

  朱聞微微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這個惡人總要有人來當。」

  停了一停,他最後道:「只是那顆水晶果,還請父王先賜予我。」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使

  聞雖然未曾抬頭,卻仍能感覺到朱炎那森冷銳利的眼光,良久,才聽到朱炎嘆息一聲,仿佛悵然若失,卻又帶著些不易覺察的輕鬆,「罷了,依你所願……」

  朱炎說完,凝視著起身告退的次子,心中卻並不如表面上那般震怒,甚至是如釋重負的微微一笑,「有在意之人,就意味著他還是有弱點的……」

  徐陵安坐側殿,雖然已是仲秋之季,卻仍執了柄烏木大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揮著。

  禮賓司的官員已是額頭見汗,聲音也因反復解釋而聲嘶力竭,「這次王城騷亂,乃是狄人奸細所為,來自京城的客商和學子死傷眾多也是一件憾事,尊使縱然悲傷,也不該遷怒我國!」

  徐陵眼波帶些輕佻邪氣,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逕自揚聲笑道:「可真是希奇哪,王城的普通百姓沒傷到幾個,朝廷的客商學子倒是出了這麼多意外,大人覺得這合理嗎?」

  他聲調諷刺帶怒,心中幾乎樂開了花,這次事起倉促,王城中四面起火,他很快接到眼線報告,竟是蕭策在王城的暗底人馬被全殲了——消息若是傳回京城,石秀大人定是會驚喜交加!

  他心中暢快,口風卻越加淩厲,「王殿下連我天朝的子民都不能善加保護,不覺得太有愧於聖上了麼?」

  他說得甚是大聲,廊外來往官員都用異樣的眼神看來,徐陵卻深諳其中訣竅:他鬧得越是激烈,回到京城後,他便越能博得「剛直不啊」「不畏強藩」的令聲,只怕禦史中丞的位置也會落到他的頭上。

  「說得真好!」

  日光有些刺眼,從門外有人信步跨入,直到那身玄紫蟒服在眼前燦然生輝,他尚未反映過來,頓時就被一掌摑得眼冒金星。

  有腥鹹地液體從口鼻中流出。伸手一摸竟是滿手鮮紅。徐陵正是風光得意。被這一巴掌扇得近乎靈魂出竅。半晌都幾乎不敢置信。

  「你……你居然敢……!」

  他咬牙切齒地怒喝。拔出背上長刀就要拼命。卻被朱聞一腳踹了開去。頭撞在地上頓時披頭散。

  「本君為什麼不敢?」

  朱聞地聲音帶笑。肆無忌憚中帶著篤定地傲慢。眼神只能用兇殘桀驁來形容。徐陵先前還曾私下調笑他「長得好」。此時卻好似看見了惡鬼。渾身都好似浸在冰水中一般。完全不能動彈。

  「你言辭無禮。再三侮辱本君父王。對我國更是多有譭謗——你如此跋扈囂張。朝廷地臉面都被你丟盡了。我正是替聖上好好教訓你!」

  朱聞的聲音不疾不徐,卻讓從驚怒中醒來的徐陵怒不可遏,他氣得面孔抽搐,「我乃天使,你這是對朝廷挑釁!」

  朱聞的回答是一腳把他踹出了側殿,整個人倒臥在門檻外,被人指點著吃吃低笑,徐陵手中長劍又出,一隻帶著赤紅玉髓的手掌伸出,兩指一夾,長劍頓時動彈不能。

  「限你今天日落前滾出王城,否則就等著成為蒼鷹的食物吧!」

  朱聞的聲音壓低,帶著不容置疑的嗜血,徐陵茫然起身,腳下一個踉蹌,卻頓時又引起轟然大笑。

  朱聞抱臂站在廊下,帶下黑肆意飄揚,好似很是瀟灑不羈。

  他看著有些頭腦清醒的官員們那惋惜驚異的目光,知道他們是覺得自己鹵莽了——毆打朝廷使,這是天朝破天荒第一次,就算不被王責罰,成為儲君的希望卻是越渺茫了——要登上王位,朝廷的冊封是最為關鍵的一環。

  他嘴角微笑,好似想到了所有,又好似什麼都沒想,過了片刻,便起身回自己的殿所,看熱鬧的人們也就一邊議論著,一邊四散走遠。

  「為了你,暫時離那個大位遠些,也不算什麼……」

  朱聞的低語,低得連他自己都幾乎不曾聽清。

  第一百三十五章 鬼胎

  真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仿佛在煙薰火燎之中,昏然中很多的夢境一閃而逝,半睡半醒間,好似有人把什麼冰涼乾癟的東西放入自己口中。

  無法吞咽的痛苦只是一瞬,隨即有熱烈的唇舌將東西渡入喉嚨深處,那般纏綿愛戀著,小心翼翼,如珠如寶。

  她好似聽到有人在說什麼水晶果,但轉眼又進入了另一個夢境——

  幽幽冷風從窗外吹入,兩旁銀鶴雙枝的宮燈被風吹得顫然欲熄。

  「你先前的條件,我答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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