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帝台嬌 | 上頁 下頁
三九


  「你們是哪位將軍手下?!好大的膽子,竟敢來世子府撒野!」

  外間的厲喝聲傳入耳中,朱棠心中更是一寬,隨即到了照壁前方,卻見石階下圍得水泄不通,全身甲胄的君士持著刀劍,寒光映入眼中,越發讓人心驚肉跳。

  世子牙關有些發酸,又驚又怒道:「叫你們的首領出來!」

  「不用了,大哥……我一直在此等你呢!」

  醇厚嗓音從一片刀戟冷光後悠悠傳來,冷洌森然之意顯露無遺!

  朱棠眼睜睜看著,那一道軒昂身影排眾而出,幽黑近乎蒼藍的長髮由紫金冠系住,卻仍肆意飛揚於眼前——

  怎會這般快就逼上門來?!

  朱棠心下大震,只覺得口中一陣發苦,卻仍強作鎮定道:「二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該問這句話的人是我!」

  朱聞眼中光芒一盛,黑瞳中冷光幾乎要擇人而噬,「把人交出來。」

  世子不著痕跡的退了一步,隨即卻怒道:「不過是朝廷的奸細,你真是被迷昏頭了!」

  「我倒覺得,是你昏了頭——這般拙劣可笑的栽贓,你真以為父王會相信嗎?」

  朱聞唇邊冷笑加深,讓人只覺不寒而慄,他伸出手,寬袍在風中飄揚欲飛,卻宛如鬼魅的羽翼,將眾人的心都攥緊——

  「這是我最後的忠告——把人交出來。」

  聲音雖低,卻字字壓入眾人心中,宛如暴風雨前的平靜,讓人悚然不能喘息。

  眾目睽睽之下,朱棠被這個歷來不受重視的弟弟如此逼迫,面上實在掛不住,又見守殿衛士亦是人多勢眾,將自己團團護衛在中間,不由膽氣一壯,笑道:「我若不還,又待如何——二弟,難道你敢率軍私闖我東明殿?!

  朱聞看著他那張陰險而得意的笑容,心下喃喃了一句不知死活,下一刻,他的清秀面容上浮現一道詭譎微笑——

  「大哥既然相邀,那便恭敬不如從人了。」

  他輕一揮手,一擁而上的精銳親兵與守殿將士稍一接觸,便將對方捲入纏鬥,一陣刀兵金戈之聲後,兩邊便犬牙交錯地混在一起,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朱棠只覺得腦中一陣暈眩,身形搖搖欲墜,心中只是默念「瘋子」二字——東明殿乃是儲君的居住,歷來莊嚴肅穆,幾百年來哪曾有人敢輕褻分毫,朱聞這等行經,竟是他料也料不到的!

  「父王……父王他不會饒了你的!」

  朱聞對這等色厲內荏的言辭付諸一笑,一派雲淡風輕。他拔劍出鞘,向著宮室深處行去,身後從人皆是軍中精銳,一路走來,凡是敢於阻攔的,便是血濺五步,哀嚎連連。

  嫣紅飛濺到他的袖口,點點宛如紅梅,那般清秀文弱的容顏,卻漾出修羅妖魅一般的灼熱殺意,劍柄長穗晃動,在四周席捲入一陣血霧。

  離中庭漸近,眼前卻見那一群密密圍攏之人,朱聞腳步加快,袍袖勁風拂處,生生將人甩飛出去。

  「你來了……」

  疏真盈盈站在樹下,素衣如雪,乍一見他,眉宇間漾起淡淡笑容。

  「我來接你了。」

  朱聞向她伸出手,語氣之淡定,宛如只是一場再平常不過的暫別。

  微涼玉手放入他的掌心,那般僵硬粗糙,仿佛木雕一般,朱聞不由一楞,疏真卻是感覺到了,這才將手中翡翠簪別在衣襟之上,又將左手遞上。

  朱聞將她的手一挽,隨即旁若無人道:「我們走吧。」

  兩人就這般在眾人的震驚中,一路朝外而去,終於到了正門口。

  此處正是狼藉一片,守殿軍大都被制住了,地上鮮血斑斑,朱棠怒無可怒,卻是被幾個親信抱住了手,猶自掙扎不休——

  「放開我,你們這些吃裡爬外的……朱聞你竟敢在宮中率軍橫行,你實在是跋扈叛逆!」

  朱聞對這些聒噪充耳不聞,到了十丈外的車上,徑直放下簾子,淡淡吩咐道:「再過一刻,把人撤回來吧!」

  「今日真是多虧你英雄救美……」

  疏真笑吟吟道。

  朱聞瞥了她一眼,面無表情道:「說這種話之前,先把自己收拾停當吧——披頭散髮的,成什麼體統。」

  疏真這才想起,將衣襟上那枝簪子仔細擦過,這才款款拾掇妝容,卻仍低聲道:「怎麼來得這般迅速?」

  「你真以為我在京中毫無倚仗?!」

  朱聞微笑著,笑意卻不入眼底,「自從父王露出點賜婚的具體意思,我就料到會有人耐不住,所以派人盯著各家王府——卻沒想到,居然是這個蠢人先動的手!」

  第四十一章 求情

  疏真覺得喉頭有些發癢,咳了一聲道:「我原本以為你還不習慣京城這些爾虞我詐,初時難免有些吃虧,看這光景,是我白擔心一場罷了。」

  朱聞微微一笑,眼中冷光未退,「種種陷害手段,我幼時就已經嘗過不少,如今入這龍潭虎穴,再學不會未雨綢繆,豈不是任人魚肉?!」

  他唇邊微笑加深,轉頭看向疏真,眼中光芒越發犀利,「不過這世上總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我更是不想坐以待斃!」

  疏真覺得胸口一陣憋悶,渾身都帶些酸痛,她咬了咬唇,低聲問道:「那麼,你是要主動將對方一軍了?」

  朱聞伸出大掌,將她的柔荑緊緊攥住,黑眸中越發冷凝,「我準備趁這次機會,索性鬧得越大越好!」

  話音未畢,他只覺手中纖指絲毫不見掙扎,觸手竟是一片冰涼,頓時只覺得有些不對,驚愕轉頭,那原本倚坐側壁的纖瘦身影,居然如渺雲一般直墜而下——

  他伸出手,險險接在懷中,眼中所見,竟是唇邊一絲嫣紅。

  那般淡淡的血味,在密閉車廂中混合著冷梅清香,別有一種詭譎的誘惑意味。

  朱聞只覺得心跳如擂,略一按腕脈,只覺得虛浮紊亂,不禁勃然大怒,「是朱棠的人傷了你!」

  他轉身欲起,卻被一雙冰涼宛如玉雕的手輕握住,氣若遊絲的聲音,在此刻分外清晰——

  「是我自己的老毛病了,一旦行動過劇就成這樣……」

  她唇邊血痕蜿蜒,念及自己方才妄自提氣,不禁心中苦笑——

  昔日長纓在手,力縛蒼龍的自己,如今竟是嬴弱成這般,若是被兩三故人看見,只怕是要笑掉大牙。

  渾身越發酸疼無力,眼前的一切仿佛蒙上了一層霧,但神志卻仍是清晰,她扯住朱聞的袖子,呼吸之間,仿佛有松明的清香在鼻端縈繞。

  「你既然要把事情鬧大,來震懾那些亂打如意算盤的人,那麼——」

  她眼神有些空芒,卻仍帶著奇異的冷凜,仿佛劍一般刺得他心中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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