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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李淵仍舊沒容他言:「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世民是在陷害你阿?哼!世民若真要陷害於你,為何不留下一個半個的活口,來指正你?還要將他們全部殺死?開始,世民對朕講,發現了刺客的蹤跡,為保日後長治久安,便一路派了大將前去追殺,爭鬥之中,暗人皆驕稱乃是東宮之人,誰敢傷害?世民念在你們兄弟之情,也未免太子聲明有損,會壞我大唐國威,而將他們盡數殺死,再帶了屍體前來領罪,說朕信也好,不信也好,總之事情是這樣的,並說,你若得知此事,定是以為,他會留著那些暗人指正於你,你也定會前來稟告,說……那些個暗人皆在天策府中!令朕去搜,即使沒有搜到也不過是消息有誤,不是什麼大罪過,可這樣一來,世民若仍留著那些暗人,日後指正於你,便會被說成攜怨報復,是也不是?哼!本來這一沒活口,二沒人證的,朕本不欲相信,可是……可是你……」

  李淵怒遏得不可抑制,竟沒能再言,李建成更是驚怵得面如蠟色,他沒想到,李世民竟會冒了被告殺人滅口之嫌、來和自己賭博,哼!到底還是自己沒沉住氣,但,事已至此,又怎可輕易落了下風:「父皇,他……他為了兒臣名聲,這個話……父皇可信嗎?」

  既已是懸崖求生,倒不如一爭到底,李建成堅跪在地上,定然的望著李淵,臉上再無閃躲之色……

  李淵亦沉歎一聲,不禁悵惘:「本是不信,朕……也是這麼問他,但……但世民說得好,手足情深,大哥一時忌他,他不會放於心上,這是人之常情,只望經了這次,你可以看到他的誠意,再不要作出傷及兄弟情意之事了……」

  李建成心中頓感茫措,好一個滴水不漏、善於辭令的二弟,用親情的幌子,遮擋了李淵原已疑他的心,更令自己陷在被動之中,哼!真是高明……

  「父皇,那……那難道就要殺去了人證嗎?即使……即使真如他所言,我向父皇稟告後,他即便訓服了暗人,也不能再來向父皇說話,那麼……也可以先將他們藏於別處,用不著這麼急著……」

  「你還要強辯?」

  李淵激怒的眼神,厲厲烈烈,包含著詰問的責駡之意瞪向他:「沒錯,朕也是這般想法,也覺得不可思議,似不像世民的作風,故,也並未盡信,可是你……卻果如世民所說的出現在了朕的面前!又要如何解釋?建成阿建成,你還有何話說?若非你今日前來,皆如世民所料,朕仍是不願信的,可是你……唉!」

  李建成心抖如俱,好一招破釜沉舟的好棋,一無人證、二無物證,只憑著一張利口、一些伎倆,便使得李淵如此確信,李世民果然是李世民,他深知,若要做得天衣無縫,李淵反是會疑,如此留下些許破綻,再以華言麗句抹去,才會讓李淵如此深信,哼!李建成頓涼了心骨,此時刺客來自哪裡,似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父皇之心,終還是願信他的,不然不會僅憑些片面之辭,便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留給自己……

  李建成臉上忽冷忽熱,從未感到如此窘迫……

  李淵責令李建成閉門思過,此事亦到此為止,孰是孰非,誰也不准再提,畢竟,這兄弟相爭,終歸不是體面之事,特別是在皇家;但,儘管如此,李建成內心又怎能平靜?李淵那句「怎能做得太子」,不論是有心還是無意,都如沉岩巨石般,壓在了他的心裡……

  「無忌,這次真虧有你!」

  天策府,書房之中,李世民似有慶倖的拍著無忌:「若不是你尋到了那些個暗人的所在,我們……怕不會勝得這般容易……」

  無忌微笑著搖頭,剛剛勝了一陣,自也是滿心充喜:「我有何功?功勞在它……」

  說著,便從袖管之中,掏出一紙飛書,遞給了李世民,那薄紙之上,明顯有刀戳的痕跡,陌生的字體,蒼而有力,卻只簡單寫了一句:長安郊林,暗人……

  李世民深凝眉心,卻難解其中之意,究竟是何人,要暗助自己:「無忌,以你看……這……會是何人所為?」

  無忌還是搖頭,一撇嘴:「不好說,自那次你叫柔兒去帶了話給東宮,東宮果然有所猜忌,暗暗的行動,開始轉移暗人,但,卻做得十分周密,無一些蛛絲馬跡可尋,我們的人無論如何的努力,終也沒什麼線索,而此人……顯然……定對東宮甚為瞭解!」

  「嗯!」

  李世民點點頭,亦表同感,倒思量起來:「只是不知……他用意為何阿,這世上……該沒有無緣無故之事吧……」

  無忌見他沉思,卻突的扭過頭,扯開了深持的唇角:「哼,管他為何?終是對咱們有利就好,你阿,自己慢慢想吧,我可是累死了,要去看無憂,我呢,可真是個盡職盡責的大舅子,不負責任的哥哥,哈……」

  無忌說著,竟調侃起自己,對李世民亦隱了些嘲諷之意;李世民回過心神,只作一笑,便加快腳步、跟了出去……

  這事就算過去了,這些日來,李建成謹小慎微,再加上嶽凝在後宮的走動,李淵的氣也逐漸消下了,再沒提什麼太子不太子的事情……

  無憂眼看著將要臨盆,出門便更是少了,可嶽凝卻活躍得八面玲瓏,在天策府、齊王府的活動都頗為頻繁,暗自留意周圍的動向,當然,齊王府去的自要多些,也刻意與楊若眉親近了許多……

  這日,天氣晴好,嶽凝便拿帶了尹妃賜賞得珍貴脂粉,拿給了楊若眉……

  「弟妹你看,前些個日,尹妃娘娘賞了盒脂粉給我,但,你瞧大嫂這膚色,怎能用得這般麗亮的脂粉,我看……弟妹臉色倒是水潤,甚是合用呢,便……送與了弟妹吧……」

  嶽凝說著,就遞上了一隻精美的盒子,盒上雕畫著考究的花紋,剛打開來,便滿是一陣異香撲鼻,楊若眉拿起輕嗅,更有種獨特的異域味道,沁在心裡,不禁蘊柔了笑意:「這……可怎麼敢當?如此珍貴之物,若眉怎麼能要?」

  「弟妹這是說哪裡話?正因是珍貴之物,方才要送與配它之人阿,不然豈不是暴殄天物?弟妹……可勿要駁了大嫂的面子阿……」

  嶽凝故抬起眼睫,似是責她的神色,楊若眉卻是抿起嬌唇,盈盈而笑,她怎不懂嶽凝語中刻意,但,此粉色澤清亮,味香獨特,心裡又著實喜歡,便也沒再客套:「如此……真是多謝大嫂了……」

  「弟妹何必客氣?」

  嶽凝美目微側,無意撩過園中一角,卻正看見李元吉帶了柳連從回廊穿過,便趕忙叫了過去:「三弟,怎麼?見了大嫂也不打聲招呼,就這麼匆急的走了,是何道理阿?」

  李元吉這才轉頭,望見了園中的岳凝與楊若眉,便微笑著走了過來,柳連自也隨在了身後:「大嫂來了,大嫂真是說笑話了,三弟我可是向來敬您,這方才辦事回來,自匆忙些,沒瞧見大嫂……」

  嶽凝稍作一笑,不著痕跡的望了柳連一眼,才道:「呦,我這不也是玩笑?三弟卻做了真,看三弟這忙著的樣子阿,恐也是……恐也是急著見三弟妹吧……」

  嶽凝調侃的一句,令得楊若眉頓紅了臉頰,秀目含嗔:「大嫂就是會取笑於人,元吉他哪裡是戀家之人?我看阿,倒是大哥,與大嫂這麼些年夫妻,仍恩深愛濃,著令人羨呢!」

  「呦,你們這兒……互相恭維不是?」

  李元吉倒顯得並不在意,還打趣起二人:「你們女人阿,就會比些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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