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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歐陽成器「啊」了一聲,道:「難道說,帝師為了慕流星……投靠高陽王了?」

  斐旭曾私縱跋羽煌,雖然未經證實,卻已經傳得天下皆知。爾後,明泉把從未在北方作戰的慕流星調至前線,與跋羽煌交戰……任何一個有心人都能品出這中間洶湧的暗滔。

  慕流星分明成了明泉試探斐旭忠心的試金石。

  然後試金石成功了,卻也失敗了。慕流星戰死沙場,斐旭遠走他鄉……最後出現在高陽王府。

  這便可解釋為何高陽王會接納斐旭,除了當事三人之外,外人根本不知道斐旭早已向明泉坦誠了他與慕流星的關係,甚至慕流星還是由明泉告知才知道身世的。

  斐旭的離開是在慕流星上戰場之前。她一直都隱隱覺得,那時候的他已經預料到了結果。其實當時只要他開口,無論什麼理由都好,都能讓她將慕流星換下來,但是他沒有。那麼為弟弟報仇而投靠她的哥哥這樣的理由是不成立的。

  明泉嘴巴張了張,這些反駁的話幾乎脫口而出,又慢慢咽了下去。

  歐陽成器疑惑道:「如果是這樣,他又為何在桑定放我們走?」他心中已經暗自認定那日傷他的臉譜人是斐旭。

  明泉想了想,臉上頓時綻開笑容,「這正說明,那日傷你的人不是斐旭。」

  「啊?這是為何?」

  安蓮頷首道:「那人故意放你走,恐怕就是為了讓你將消息帶回來。」

  「不錯,四娘五招敗於那人,那人卻不擒她,反而將她帶到你藏身之處,可見他是想利用四娘將你救出。」

  歐陽成器不服道:「那他為何打傷我,還抓了安鳳坡?」

  明泉小心地看了眼安蓮,發現他面色如常,才道:「安鳳坡不會武功,要將他與你們一起放走,恐怕更惹嫌疑。」

  「這豈非自相矛盾?」歐陽成器道,「他若真要放我們走,大可不必親自出手。」

  明泉眉頭蹙了半晌,才幽幽道:「朕興許猜到他是誰了?」

  連安蓮也面露好奇之色。

  「那人極可能是高陽王府的西席。」

  斐旭曾說過,廢門門規向來是一代勝一代,他選擇的是輔佐她,而他的師父廢物則選擇了高陽王。這也就是說,此番較量除了是廢門兩代之戰,也是她與高陽王的王者之戰!

  廢物布下疑陣,先將情報洩露于歐陽成器,讓他對斐旭產生疑慮。其後,又故意賣人情與郭四娘,讓她以為他是來幫助他們的。然後打傷歐陽成器,扣下安鳳坡,又好象呼應了斐旭投靠高陽王的傳言。

  虛中有實,實中有虛,端的是讓人摸不到頭腦。

  他既不用確切證據坐實斐旭已站在高陽王一邊,又不斷用虛假的消息來引人懷疑,試探的正是她與斐旭之間的信任!若她對斐旭產生了一絲懷疑,那麼他們的陣營便不攻自破,斐旭自然不戰而敗。

  「西席?」歐陽成器先是驚訝地重複一遍,隨後歎氣道,「沒想到皇上足不出戶,卻知天下事,果然神通廣大。」

  「神通廣大?朕還佛法無邊呢?」明泉瞥見他雖然嘴上說笑,額頭卻已經滲出密密細汗,「你先在這裡躺一下,等會朕再派佳若送你回去。」

  歐陽成器實是有些熬不住,忙點頭謝恩。

  「啊,還有一事,」歐陽成器剛躺下,又叫起來,「安鳳坡不但從樊州官員手中拿到了欠條,還收了不少贖罪銀子,說是請皇上網開一面。銀子兌換成銀票,還藏在樊州。」他不等明泉問銀子的下落,就乖乖答道。

  明泉朝安蓮苦笑道:「這下可好,人財兩空。」

  過招(上)

  又是九月。

  一年前廢太子尚湯掀起的平安之亂尚未從記憶中消退,滕環的樊州之變又開啟了另一段烽火九月!

  藺郡王快馬加鞭趕到京城連馬都沒下,直接接過聖旨,趕赴前線上任去了。

  樊州之戰,一觸即發!

  天下人心惶惶。以墨蓮社為首的文人墨客更是引經據典,對滕環昭昭劣跡輪番口誅筆伐。偶爾也有幾道異聲,打出滕環的十六字口號,亦是星星之火,未成燎原之勢。

  九月二十三日。

  沉寂多時的高陽王揮出驚天一劍,十萬大軍以蕩滌九州之姿殺入樊州。

  樊州之變終成助勢之風,刮起熊火席捲江山。

  楚方沉臉坐在院落裡,一人半高的葡萄架上碧葉蔥蔥,垂吊著一串串晶瑩圓潤的葡萄,使望者垂涎欲滴。但是再漂亮的葡萄也欣賞不了一個時辰。

  將杯子往桌上一拍,他手指按了按桌上濺出的水漬,皮笑肉不笑地對在一旁認真掃地的僕人道:「慕先生好大的架子,更衣更了一個時辰還不見人影,該不是睡著了吧?」

  僕人輕輕把掃帚放在地上,揖禮道:「也有此等可能,請容小人去看看。」

  楚方要出口的話頓時一窒,眼睜睜地看著他從容地走進門去,一時竟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過了半晌,僕人轉出門來,恭敬道:「先生醒著,不曾睡著。」

  楚方瞪著他,他卻拾起掃帚旁若無人地繼續掃起地來。「不愧是慕先生的家人,果然……不同凡響。」他說到最後四個字,竟也平靜下來,笑容吟吟,好似剛才拍杯的不是他。

  「楚先生?」斐旭倚在門框上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會在我家?」

  楚方臉色一僵,隨即笑容更深,「剛剛到。」

  「哦?」斐旭瞟了眼桌上的茶杯,「那麼楚先生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呢?」

  「楚某不過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哪裡當得大駕二字,就更談不上什麼貴幹了。只不過慕先生最近足不出戶就做了幾件大事,連遠在千里的雍州軍都受了波及,實在讓人欽佩。」

  斐旭不解地眨了眨眼睛,道:「最近有大事發生麼?恕我消息閉塞,未曾耳聞,還請楚先生指點一二。」

  「哈哈,你果然消息閉塞。連老夫這個酸秀才都聽說了,你居然不知道?」只聽一聲朗笑,一個容貌清臒,身材瘦高的半百文士搖著一把摺扇走了出來。

  楚方一見到他,臉色微微一變,揖禮道:「費五先生。」

  費五朝斐旭哈哈笑道:「這年頭先生兩個字是越發不值錢了,滿大街都是叫先生的。」

  斐旭道:「不知道先生走的是哪條街,難道半個女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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