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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高陽王怔了下,失笑道:「沒想到母妃會請安侍臣帶訊,倒也有趣。」

  這下輪到安蓮微詫了,莫非馬太妃想偷溜出宮之事並非高陽王授意?

  「範老年事已高,本王與他又是多年至交,想為其辭官引退雍州……」高陽王躊躇了下道。本來還想留他在朝中呼應,不過見今日他張狂舉止,是寧願玉石俱焚,不願滯留京中,只好一同帶走。

  氣氛頓時凝重。

  範拙乃是兩朝重臣,位居六部之首,豈是隨意能帶走的?

  「也罷。」車輦中淡淡道。

  段敖等人臉色一緊。莫說安蓮此刻還未正式登上皇夫之位,即便是登上了,恩准一品官員告老還鄉也嫌越權!當然,他若不如此說,恐怕高陽王未必甘休。可他如此說了,今後一切矛頭麻煩都將指向他!

  高陽王暗歎。有勇有謀,明泉何等有幸,將其收歸旗下。或是……父皇早已為她連這步棋都埋好了?置於身側之手悄然緊握。

  如意鑽出車輦推了把太監。

  那太監猛然一省,扯起嗓門道:「擺駕回宮!」

  待他們走後,一個青年才從范拙侍從裡走出來,面帶惶色地看著高陽王子,「王爺。」

  高陽王似笑非笑道:「范大人的轎子可舒服?」

  「是范大人強行……」

  高陽王不理他,轉頭對範拙道:「這廝當人質可還聽話?」

  範拙面無表情道:「也就這點子用吧。」

  進了長慶宮門,姚芝即告退回去。

  平昭殿門外,幾個清惠宮的太監正窩在一處,指指點點,見了安蓮急忙行禮,「奉常太妃娘娘之命,將費海英帶到。」

  費海英跪在大殿,垂頭低面。

  安蓮微一頷首,「你與馬太妃如何相識?」

  「母親病重,馬太妃派人給了銀子。死後,又給錢殮葬。」他的聲音低沉,聽在耳裡有種不絕的嗡嗡聲。

  安蓮點點頭,「去吧。」

  費海英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又砰砰磕了兩個響頭才轉身離去。

  如意忍不住問道:「就這樣放他走?」

  「不然如何?」

  如意呆住。的確,不然如何?馬太妃人尚在宮中,費海英又有何罪名?「可他……是馬太妃的人?」

  「誰不是誰的人?」安蓮漠然問。

  誰不是誰的人?如意無語。他是安蓮的人,姚芝是古太妃的人,張富貴是常太妃的人……這宮裡,誰不是誰的人?

  一個小太監縮著腦袋在門口輕稟道:「金伯雨公子求見。」

  如意皺起眉頭。這個金伯雨三天兩頭來躥門子,又常常不知所謂地問東問西,實在是討厭至極。他轉頭看安蓮,但見他下眼皮已有淡淡疲倦……

  「不如……」

  「沐浴更衣。」安蓮抬起眼眸,清亮平和,仿佛那絲疲倦只是眼睛一晃的錯覺。

  第二十八章 歸來

  明泉揉肩走出船艙。

  河面水光瀲灩,天上晴空萬里,清風帶著水氣拂在面上,舒服已極。

  「皇上自上船來便日夜操心國事,足不出戶,實在辛苦。今日難得偶遇,不如放開情懷,一起小酌幾杯,也好領略這江湖美景。」藍曉雅一襲廣袖水湖藍袍被河風吹得袖袂微蕩,如水粼粼。

  明泉聞言苦笑一聲,京城亂成一鍋滾不開冷不卻的雜粥,讓她如何放開情懷,「王爺既有此雅興,朕也只好奉陪到底了。」十萬分的不情願在言語中一覽無遺。在沒有弄清楚藍曉雅究竟在玩什麼花樣前,她一直採取避而不見的策略。沒想到今天難得放風,還是撞上了。

  「久聞皇上詩才絕佳,今日又風光旖旎,不如趁興一首……」

  明泉面露古怪,「不知王爺是從哪裡久聞的?」

  藍曉雅微微一怔。沒想到她會對一句普通恭維反制。

  明泉接下去道:「朕一定要將那個胡亂拍馬讓蘭郡王如此誤會的小人扔到臬河裡好好洗一洗嘴巴。」

  藍曉雅輕笑出聲,「皇上真是過謙了。皇上若非才智過人,先皇又怎麼會遺詔傳位呢?」

  真是繞得不著痕跡。明泉拿起桌上的酒壺自斟一杯,慢慢飲下後,才歎氣道:「這個問題,恐怕蘭郡王百年後去九泉之下問父皇了。」

  藍曉雅舉杯晃了晃,「恐怕不必等百年之後。」

  「哦?蘭郡王莫非還精通通靈之術?」

  「安侍臣的舉動不已昭告天下了麼?皇上若無過人之才,又怎可能讓安蓮這般人物雌伏?」

  明泉眨了眨眼睛,「王爺此言何解?」

  「安蓮若不是真心認同皇上,又怎麼會挖空心思為皇上著想,力阻高陽王,保下戶部庫銀。甚至……不惜背負禍水之名。」

  明泉見他說得如此坦白,不好再裝傻,打了個哈哈道:「朕正是為此苦惱得夜不能寐,只怕如今朕好色貪財,不顧百姓生死的駡名已傳遍天下了。」

  藍曉雅將杯輕輕放下,笑容漸冷,「皇上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明泉挑了下眉,「請蘭郡王指點。」

  藍曉雅沉默不語,只是執壺慢飲。明泉也不追問,逕自望著被微風撩起的碧濤發怔。

  天色暗垂,這一坐一默,竟是兩個多時辰。

  明泉揉了揉越來越稀鬆的眼睛,起身道:「朕乏了,不如明日……」

  「安蓮能做的,本王也能。」藍曉雅突然淡淡道。

  明泉揉眼睛的手一頓,僵笑道:「朕不明白。」

  「安蓮用冊封之名拖住銀子,乍一看,愚蠢之極,其實不然。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除了雍州百姓,天下人雖會對皇上不顧百姓生死之名頗有微詞,不過也僅只微詞而已。等時日一久,說不定還會有文人騷客將其傳為美談。雍州是高陽王的地盤,無論戶部放不放賑災銀,結果都是一樣。雍州的百姓不會記得皇上的好,只會承高陽王的情。」

  「聽蘭郡王如此說,朕無論進退,都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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