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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比桑進貢此大氅時曾說它是比桑第一公主親自裁制,想贈予大宣第一公主。父皇當時毫不猶豫地賜了給她,徐太妃和玉流為這事一直耿耿於懷。這也是她將它壓在箱底的原因。

  所以懷敏的動機的確比其他人大得多。

  不過周林二人既然知情,為何不說出真相,寧願受死呢?

  難道是受了威脅?

  她在腦海中將這件事演練了遍。

  懷敏路過碧園,不,也許是去看熱鬧的時候發現這件大氅。想起自己公主的心病,就趁四下無人將大氅帶了回去。而在路上,正好被周林二人撞見。於是幾天後,周林二人就揭露了她。不過為什麼是幾天後呢?

  她自然沒想到是周林二人是受到崔成威脅的緣故。

  懷敏進了宮廷執法司,被逼供……她思緒一頓。似乎沒人關心過逼供的結果,或者說,當時所有人都認為她是無辜的,因此供詞不值一提。

  「嚴實!」她喊道,「去宮廷執法司,把懷敏的供詞拿來!」

  「回皇上,奴才問過了,懷敏姑姑當時痛到昏迷,因此沒有任何供詞。」嚴實跪在地上答道。

  「你問過了?」明泉表情有些古怪,「那懷敏人呢?」

  「前天傷重不治,過世了。」

  「算了,退下吧。」連一個奴才都想到的事情,她卻疏漏了。明泉頹然坐下,這個皇帝還真是失敗!

  「皇上用人有道,微臣佩服。」靜立一旁的連鐫久突然道。

  明泉抬眸,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到嘲笑的影子,「何解?」

  「為君之道首要任賢納柬,讓各司各職各得其所,各展其長。從嚴公公身上,就可看出皇上善於用人。」連鐫久講得十分誠懇。

  明泉臉色也好看了點,「連相過譽了。」心下受用不盡。

  「天色已晚,臣先告退了。」

  明泉點點頭。

  懸案,依舊是懸案。

  現在既無供詞,又無證人,連懷敏都死了,就算查出來是她所為,也牽不到玉流頭上去。

  而這座外表富麗堂皇的皇宮下,將繼續埋藏著不屬於任何人的秘密……

  就連皇帝都無能為力的秘密。

  「嚴實。」

  「奴才在。」

  「把這大氅……壓回箱底吧。」終究是先皇所賜,她捨不得燒掉。

  「遵旨。」

  楊煥之為國操心一流,為君熱心一流,連辦差速度也是一流。

  明泉看著他呈上來的畫像似笑非笑。

  「嗯,馮穎年輕雖小,倒長得唇紅齒白,雪嫩可愛。」

  楊煥之高興道:「而且機警聰慧,頗有乃祖遺風。」

  明泉不理他,又看下一張,「金伯雨?朕記得不曾見過他的名字啊?」

  「是常太妃薦的人。」

  她嘴角扯了下,把畫像扔到一旁。

  「歐陽成器?」她盯著畫像上眼睛三角,鼻頭奇大的醜陋男子,「這等奇葩就不必養在宮苑了。」將畫像理了理,她挑出十張,「就這幾個吧。」

  楊煥之想了想道:「金伯雨的父親是瓊漿王首席幕僚……」

  「朕卻是大宣唯一的皇帝。」她眼露警告。

  楊煥之立刻把剩下的畫像抱在懷裡,「臣遵旨。」

  「這幾日又是北夷,又是狄族,還要操心朕的婚事,辛苦卿了。」她懇切道。

  楊煥之露出肝腦塗地的表情,「能為皇上盡忠,實在是微臣的福氣!」

  「朕明白,卿先退下吧。」

  看到楊煥之微僂的背影,她才驚覺,這個可敬老人已近告老之年。

  「皇上,常太妃派人請您赴宴。」嚴實站在門邊。他似乎從來不像大臣這般昂首挺胸地走到大殿正中。

  宴會是常太妃昨天派人訂下的,當時她滿口答應沒細想。現在想來,必定是為了那個遠方親戚小雨哥哥金伯雨。

  只是後宮六個位置,卻驚動了多少蠢蠢欲動的人心。

  她苦笑一聲。連親如母女的常太妃也按耐不住了。

  也許,在這後宮中,除非死了,不然誰都不會有真正的安全感吧。

  「擺駕。」她捶了捶酸痛的右臂,無奈道。

  清惠宮的氣氛今天格外不同。

  幾個太監看到她,都躲了開去。只有一個宮女匆匆迎了上來,「參見皇上。」

  「平身。」她越過她往前走。

  「皇上留步。」宮女急急地跑到她面前。

  「大膽!」嚴實呵斥道,「皇上的路是你這個奴婢攔得的?!」

  宮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該死,請皇上恕罪……」

  明泉揮手制止嚴實繼續發作,「什麼事?」

  「是太妃娘娘把宴會改在了知暖殿前的花園裡。」

  「哦?有意思,朕很久沒去那裡了。」明泉眼裡蒙上暖意。

  想起幼年自己極粘父皇,若找不到他,便過來吵常太妃,常太妃沒辦法,只好帶著她去知暖殿前的花園裡捉迷藏,經常捉到後來就能捉到父皇。

  當時以為常太妃會法術,能把父皇變來給她,長大後才知道完全是因為父皇疼她,不忍心讓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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