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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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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紫色印有蓮花聖紋的雪緞隨風飄曳,下著蒼青色月華裙,燭光閃爍間,照在她雪白晶瑩的麗顏上,那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盈盈地望定了他,額前那一點朱砂紅痕顯得神秘而絕美。 「果然是你,羽織!」 昭元帝凝望著她,眼睛卻微微眯起,似乎感概萬千,卻終究平緩下來,只是淡淡問道:「你來做什麼?」 仿佛感覺到他語氣中的冷淡,羽織盈盈大眼中水汽氤氳,強烈的自尊心卻讓她轉過頭去,不讓對方看見自己眼中的淚意。 「我來,是不忍見你被陰謀狡詐所欺瞞,特地來揭穿一件驚天真相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皇圖霸業談笑間 羽織近乎負氣地低喊,卻讓昭元帝和左相兩人都為之一驚。 左相驚訝過後,卻是不屑地冷笑道:「危言聳聽!」 他對天門固然沒什麼好感,但對拋棄至愛、力證大道的這位羽織聖女,卻更是反感至極。 昭元帝卻很快恢復了平靜,問道:「什麼樣的陰謀?」 羽織皺眉看著他,眼中有恨鐵不成鋼的痛切,「你知道,你身邊那個嬌媚可人的賢妃,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等他回答,她就氣怒攻心直接給出了答案,「你可知道,她就是天機門主,那個成天戴著蜃華面具,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的無翳公子?!」 轟然一聲雷,將她憤怒而尖銳的喊聲襯得更加激烈。 夜間狂風大作,而房內的燭光仿佛也承受不住這可怕的氣氛,顫巍巍地搖晃了一下,終於熄滅了。 雷聲持續不斷,將房中的一切動靜都掩蓋,無論是激烈的爭論與咆哮、驚歎甚至是怒喊。在響徹天地間的驚雷聲中,這漫長的一夜,雖然有很多人無眠,但終究到了盡頭。 六月廿六,這是個吉利的日子,從白天起就萬里無雲,驕陽似火。 天都人來人往,摩肩接踵,居住、行走在這裡的人口,大概有數十萬之巨,所以沒人發覺,平日裡那些扛刀弄劍的江湖人士、靈簽算卦的神棍道士甚至是那些吐火弄蛇的波斯美姬,都不約而同地消失了蹤跡,連半個也找不著影。 到了夜間,仍有些暑熱,但清涼的微風吹拂而過,人們的火氣就漸漸消了下去,卻都不願就睡,而是搬出躺椅和小凳子,泡了薄荷茶,取了大蒲扇,在天街官道的簷下、小巷的轉角處列成一排,準備納涼至深夜。 一切都如往常一樣,這是個寧靜而平凡的夜晚,談天說地,從山海經聊到最新奇聞的人們,隨著夜幕的加深,也漸漸起了睡意。 就在此時,突然,一陣馬蹄的疾馳聲響起,伴隨著刀戟鐵甲的碰撞沉響,讓所有人都嚇得瞌睡全無。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卻見兩隊甲胄齊全的精銳兵士,從眼前策馬狂奔而去,帶起的激風,甚至將幾個躲閃不及的竹椅小攤都掀翻了。 「這麼快的馬,隊伍一眼都望不到頭……難道京裡又要出事了?」有經驗的老人們不安地嘀咕道,而青壯年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憑著豐富的經驗和直覺,感受到空氣中那份不安和緊張。於是,不用多催,街邊上的人們在幾瞬過後就消失不見了。他們縮在屋裡,透過窗縫緊張地偷看著街上發生的一切。 只見這兩隊人馬奔馳至天街中心,突然有人拿出文書樣的物件,大聲宣讀著什麼。隨後一隊人朝城外飛奔而去,另一隊人便朝皇宮方向而去,把那裡團團圍住,好似緊張地在防止任何人出入。 「這到底是怎麼了?」 有人喃喃地問,隨即卻發出壓抑的驚呼聲——只見皇宮一側,好似是那個國師府的方向,有一團火紅色飛鶴光芒憑空而起,好似要朝城外平原飛去,但卻被數十隻玄金長箭齊發,射了下來。 「天地神靈保佑,千萬不要出大事!」 偷偷目睹這一幕的人們嚇得面色發白,幾乎是簌簌發抖著祈禱。 城外的平原,一如往日般死寂,而沉入地下的陽城廢墟,今日卻經歷著驚天之變。 暗流河水湧動,一波波拍打在斷成兩截的地基上,沿岸青苔滑膩,厚厚的竟有三五寸,綿密的像裂紋蛛網一般,好似隨時要斷成數截。 而行船中的黑衣人們卻絲毫不怕這潛在的危險,繼續默默的向前行駛著,絡繹不絕的詭秘烏篷船,船頭上都系了一條豔紅的長巾,在陰暗濕滑的地下暗河裡,好似一團團燃燒著的火焰,絕美而詭異。 今日,乃是天門三宗重新合一,新任門主繼承大位的重要日子。無論是天門麾下五千餘名術者和附庸,還是前來觀禮的各地散修,都必須在船頭系上繪有八聖獸的麒麟紅巾,以示慶賀恭順之意。 暗色水流淙淙流過,船隻浩浩蕩蕩地到了目的地,黑衣人們輕巧的從船頭躍下,疾步如飛,步伐輕盈一路向上,終於到達陽城舊址的頂端。 平時冷清無人的正殿,此時卻燃起浸染著人魚膏脂的巨燭,將滿堂都照得亮如白晝。 人群黑壓壓地到來,按身份、資力和江湖地位或站或坐,竟是絲毫不亂。一眼望去,數千人宛如一塊黑色長幕,靜靜地等待著主角們的到來。 萬眾仰望的正殿中央,三把高座仍如先前:一者金燦流光,華貴中又似睥睨天下的絕世之銳;二者描紅繡錦,紅麝暖玉,說不盡人間富貴旖旎;第三卻是平凡白石所造,只是在座位上刻有道道繁密難解的咒文,浮動著玄金兩道光氣。 就在這一片寂靜中,深不見底的地下,突然傳來肅穆而悠遠的鐘磬聲,在整個陽城廢墟的地下迴響。 一聲……兩聲……那鐘聲回蕩在整個廢宮之中,回蕩在每個人的心中。 仿佛被這莊嚴肅穆所攝,所有人驚愕不能自語,只是靜靜地諦聽著。 殿前的大鼓也隨之響起,那般暴風驟雨的節奏,卻遮不住不緊不慢的磬聲。 二十四聲已畢,正殿的半空之中,突然出現三道光形,明燦奪目,外部隱約透出奇異篆字,圍繞最中央的人形,卻是很難窺見其中真顏。 只聽一道清朗嗓音,悠然自信卻又霸氣天成,笑聲不大,卻回蕩在每個人耳邊,清晰無比,「今日乃我天門盛事,凡我門徒,皆該見證此禮。」 只聽贊禮的十名黑衣老婦齊聲喊道:「跪!」 頓時,隸屬天門麾下的所有人,都毫不遲疑地跪倒在地,虔誠地念起咒語,喃喃之聲回蕩在大殿之中,為這儀式增添了濃重的神秘氣氛。 千萬人的跪拜,宛如一陣狂飆襲過,就連原本並不願屈膝的來客,也不禁躬身一禮。 在這寬闊宏大的正殿裡,所有人都拜服匍匐。就在此時,三道超凡脫俗的身影,從空中緩緩降下,頓時華光大作。威儀之下,竟無人敢抬頭直視,只是以眼角餘光偷望。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天下在握智珠定 一人錦服煙翠,黛華無雙,鮫膏巨燭的幽光照在少女的面上,冷玉肌膚宛如凝晶剔透,一雙水眸靜然,顧盼間卻有著攝人心魄的魅惑,如此矛盾的氣質,卻和諧地共存於一人身上。 另一人卻是一身雪衣,腰間束以蒼藍天蠶冰綈,濃若點漆的雙眸,此時卻似萬里冰封,連拿一抹灼熱也消失不見。他輕搖摺扇,雪色紙扇上繪就的冷雨芍藥圖,在燭光下光影斑駁,連同那一抹孤寂的身影,冷冷的刺痛了人眼。 而那中央那人——那事何等風華絕代的人物? 白衣廣袖翩然,銀瑩羽氅隨風飛揚,上古聖賢般的深色古裳,幽藍珠束髮下,仍有髮絲不羈而出,隨風肆意飛揚。 他面上好似蒙了一道幻具:珠光流幻,蜃華迷醉,真實面貌卻仍是諱莫如深,只是唇角下頜的一抹雪色才顯出他的肌膚,竟似玉瓷般絕美。 他就這麼站著,從容得好似在竹林七賢石桌前隨興奏琴,在飛雪連天的塞上閑吟——這樣一個高潔隱逸的神仙人物,怎麼會是手握天下權柄的天門之主? 然而,當他唇角含笑,雙眸掃過眾人之時,所有人卻感覺到心中咯噔一沉,連忙俯下身,再也不敢偷眼去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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