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殿上歡 | 上頁 下頁 |
二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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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懷裡緊繃的肌肉變得更硬,他歎了一口氣,補充道:「她剛剛,已經變成了一尊寶石人像,徹底的碎了一地。」 他低下頭,將下頜埋入她柔順黑亮的發誓之中,輕聲道:「從今天起,我和你一樣,真正成了孤兒。」 幽冷的體香彌漫在他鼻瑞,寧靜的、奇異的感覺兼繞周身,他只覺得眼前發澀,明明冷靜到了極點,明明毫無悲傷,眼角,卻有一滴水珠悄然落下。 良久,微涼而軟的手掌,輕輕拍打在他肩上,好似笨拙而青澀的撫慰。 這一刻,兩人的心,無比貼近。 「喵……」 調皮而促狹的貓叫,打斷了這一片曖昧與溫存,昭元帝臉色一沉,別過頭去,沖著一臉憊懶壞笑的麻將,狠狠的,輕聲的說道:「真該把你清蒸,大概也能有一大鍋!」 「喵喵喵喵……!」 悲憤交加的麻將表示: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兩人……統統都欺負偶! *** 有人春閨調笑,旖旎歡樂,就有人形單影隻,心情鬱鬱。 丹嘉靜靜的坐在內室,聽著庭院裡小宮女的輕笑低語聲,心中更加煩悶,不知不覺的,將手中銅鏡擦了無數遍。 「皇上……還在五妹妹那裡嗎?」 她低聲問道,面容好似略微羞紅的低了下去。 她身邊的女官不由的喜出望外——自己服侍的這一位,向來跟個活死人一般,別說是皇帝的寵愛,就連其他宮妃也是毫不結交,整一副心如枯木的模樣,現在她居然主動問起皇帝的行蹤? 「是啊,昨天宮裡又鬧刺客,很不太平,賢妃娘娘據說受了些傷,正在靜養,皇上正在陪伴。」 說起這位寵冠六宮的賢妃,女官語氣滿是豔羨——原本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庶女,國破家亡後卻反而得了昭元帝的寵愛,又因為救駕之功而青雲直上,竟然成為了帝王心尖上的人物! 「刺客?」 丹嘉的眼珠動了動,閃過異樣的光芒,似笑非笑道:「這宮裡三天兩頭鬧刺客啊反賊的,都不算什麼新鮮事了,就連本朝太后都——」 話還沒說完,就被嚇得花容失色的女官掩住了嘴,連忙讓她襟聲。 「我的長公主殿下啊,您也千萬別再說了!太后這事,宮裡上下都不敢再提,您何必給自己找麻煩呢!」 太后的離奇身亡,這幾日在朝中已明發了詔書,但宮中知道內情的,仍然是議論不已——有人說那日長樂宮走水,明明裡面還有人,皇上和左相卻不許任何人入內去救;有人說是來侵的術者殺了太后然後放火燒宮,甚至有人傳言,太后是跟小情人私奔跑走了! 這種種離奇怪誕的說法,一開始害得十餘人被杖斃,於是所才人噤若寒蟬,再也不敢提「太后」二字。 兩人正在閒話間,宮女來報:淑妃娘娘前來作客。 「她來做什麼?」 丹嘉不耐的皺起眉頭,眉間露出細紋來,憔悴中露出不屑的清高,「太后倒了台,她就跟只沒頭的蒼蠅一樣,惶惶不可終日,到我這來無非也是探聽消息——你去跟她說,我身體不適,臥病在床不能起身。」 女官見她如此乾脆就拒絕,絲毫不給人面子,想勸阻兩句,話到嘴邊終究咽了下去——這位主子的脾氣,最近是非常不好。她話鋒一轉,拭探著說道:「娘娘玉體有恙,是否要奴婢去稟報聖上,請他前來探視一二?」 那個昏君會來探病? 丹嘉的眼中閃過一道喜悅的亮光——並非是因為渴望寵倖,而是因為刻骨的仇恨,她暗中捏了一下袖中的短劍,略一思索,眼中的光芒漸漸熄滅了。 「宮裡還是亂糟糟的,五妹妹又受了傷,皇上,是顧不上來看我的。」 她語氣平板木然,淡淡寂寥中,整個人就那麼呆呆的坐著,形容枯槁憔悴。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 女官看她這模樣,心裡也是歎了一口氣,仍然有些不死心,「要不,奴婢做些糕點,給皇上送去,就說是您思念他過甚,抱病為他做的——」 「你還是別動這些歪點子吧,皇上他,只怕現在忙得焦頭爛額,根本不會理睬我們這邊!」 丹嘉瞥了她一眼,眼底竟也露出些厭煩的意思,淡淡道:「我確實身子有些不爽,你也先下去歇著吧。」 深殿內室之中,終於恢復了平靜,丹嘉手拿靶鏡,端詳著自己憔悴清華的容顏,突然把它扔在地上,咣當一聲摔了個粉碎。 她好似也被這一聲嚇了一跳,身上一顫,隨即卻長歎一聲,托腮不語。 破碎的清脆響聲好似引來殿外宮人的注意,很快女官又匆匆趕回來了,站在門外來回踱步,就是不敢進。 丹嘉挺直了脊樑,不願被任何人看見自己的軟弱和疲態,她揚聲道:「你們在門口鬼鬼祟祟做什麼?」 「娘娘,是……是有一封你府上遞來的信。」 家裡有信? 前幾天才從家裡返回宮中,父母怎會送信來,那……難道是「那個人」送來的! 這一瞬,丹嘉的心砰地一聲收緊—— 會是他的信嗎? 自從那個兵荒馬亂的夜晚,恒公子和她一家都匆匆進入清韻齋暫避,卻好似有了無形的隔閡,再沒有與她深談,甚至,連眼神相對都不再有。 她的手指有些冰涼,心卻跳得厲害,伸出手接過信,卻一眼瞥見封口上那端正而不失倜儻的熟悉字跡! 丹嘉渾身的疲憊與絕望都在這一刻消失不見了她嘗試著開口,卻發覺嗓音透著一股喜氣與激動「快,快替我拿燭臺來!」 雪色的薛濤箋略帶檀香的清雅,經燭臺的熏熱後,封口的蠟封掉了下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感覺內心變得平安喜樂起來。 他……終於肯再跟我說話了嗎? 她滿心都是暖熱的歡喜卻在展開信紙發覺有一截袖管掉了出來。 她心中咯噔一聲拿起信箋瀏覽數行後,所有的神情都凝固在臉上! 怎麼會這樣? 她渾身的血液,在這一刻凍結成冰,連嘴唇都顫抖的毫無血色! 為什麼……為什麼阿恒會這麼說! 所有的氣力與神志,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她的手一松,信箋飄然落在桌邊。 燭淚紅盈,照著那墨黑宛然的字跡,其中一句,竟是醒目的刺眼—— 以至親之命,換我一人滔天榮華,禽獸之行也! 禽獸之行……原來在你心目中,就是這麼看待我的! 她伏在桌上,緊緊咬著唇,雙肩劇烈的顫動著,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恒公子在信中,說他已經知道了當年,那塗抹在額前的、「天命所歸」的聖油究竟是什麼——他簡直不敢相信,他心目中,秀外慧中的丹嘉,竟會做出這種禽獸之行! 信的最後,只有「割袍斷義」四字,配著那半截空蕩蕩的袖管,簡直是觸目驚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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