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殿上歡 | 上頁 下頁 |
二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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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你還是把這少年給我們照料吧?」 「甄兒你真是差別待遇!是看上小森俊俏,動了凡心了嗎,你放心,我一定會成全你——啊!好疼!安默你不管管她,居然犯上行兇!」 三人就這麼笑鬧著,緩緩的離開了大家的視線,他們的腳步盡頭,是皇宮另一端,那座幾乎成為廢墟的國師府。 昭元帝目送著他們遠去,心裡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悵然若失,萬般複雜情緒,只化為輕聲慨歎—— 「既然事情已經結束,大家先收拾一下吧!」 他看著太醫在診治丹離,便走過去詢問,因此沒看見,在這一片混亂過後,左相眼中的冷然光芒! 清韻齋雲霄閣 窗外雲散風請,午後微熾的薄陽照在窗邊,明晃晃有些刺眼。 明瑤華只著一身素袍,倚在窗邊,看著窗外一棵桅手花,靜靜出神。她手邊一盞薄胎玉瓷的茶湯,幽綠淡香沁人心脾。 聽到身後腳步聲,她並不回頭,只是輕聲適:「你的傷勢還沒好全……」 「無妨。」 沉穩清朗的嗓音在身後,即使不回頭,都能想像他一身布衣,軒朗淡然,一如這麼多年以來,他給人的安心感。 明瑤華眯起眼,並不回頭,卻是嗓音含笑,卻更帶幾分埋怨—— 「你明明傷的不輕,卻還強壓傷勢去殺那天寰宗主,又硬生生阻我施法——你這麼逞強,怎能不傷上加傷?」 帶有渾厚熱力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肩膀,那人低聲道:「我真的無恙,不信你可以把脈。」 明瑤華回過身來,反手握住他的,兩人十指交合,她的指尖順著掌心,輕輕的在他腕間探去,柔美的微涼,卻似一劑良藥,讓他躁動的心逐漸平靜下來。 「你的傷正在好轉,而你的心,卻已輕亂了。」 明瑤華的嗓音清潤如玉,卻帶著洞察一切的輕歎—— 她的指尖停留在那根脈線上,淡淡的一抹青,輕微而有節奏的脈動,她的指尖凝停在這一點上,好似要探索到他內心的最深處。 「是什麼讓你心煩意亂?」 她問的直截了當,甯非卻一時語塞、默然不能回答——他的腦海裡,出現了先前的那一幕幕…… 蘇幕指著空中的那道白衣銀氅、珠冠華貴的身影,笑得殘酷而自嘲:「你這個有眼無珠的男人!小離根本不在那個西側殿裡,她好端端站在皇帝身旁!」 小離她,竟然是天門最神秘、最可怕的天機宗主! 在宮殿殘垣之上,她冷笑著看向持劍欲刺的他,笑得淒厲而狠絕,「你居然有臉問我為什麼?!」 這般的怨毒和饑諷……這一刻,他才恍然明白:原來,小離她,是這麼的恨著自己啊! 種種場景在眼前幻化,萬般心緒複雜糾結,甯非默然而立,生平第一次,連身邊人的輕語關切,都不曾聽到。 窗外的日光照在兩人身上,明瑤華一身素袍,更襯得人空靈清聖,宛如神佛身畔的靜蓮。她溫潤的目光凝視著他,眉心輕皺,因為他的無語而更加關切—— 「你到底是怎麼了?」 她的手,親昵的,毫不避諱的摸向他的額頭,全無男女色欲的旖旎,而只是一片清風朗月的暖意。 她的手掌好似天生帶著安撫的魔力,腕間系的那幅綾緞,輕輕拂過他的臉頰,如霧如紗,如夢如幻。 奇異的,他的心種漸漸平靜了下來,那些雜亂的情感、念頭,都緩緩的消失不見,眼前好象只才這雪玉般的手腕。 「要是有什麼心事,可以盡情的說出來——對你,我永遠願意敞開心扉,靜靜聆聽。」 她的溫柔軟語,嫣然淺笑,在這個寧夏的午後,宛如一道最妥帖的良藥,撫平他內心的焦灼和不安。 下意識的,他要說出他所看到的一切,一吐心中的鬱悶—— 「我的小師妹,她……」 第二百五十章 菩提明鏡染世塵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就哽住了!冥冥之中,他好似不不想說出這一段,屬於自己的苦澀秘密! 額頭的撫摩,那般溫暖輕柔感覺,甜蜜得好似童年時,小心翼翼的咽下舌尖最後一絲甜味,又好象是,在那個涼爽的雨後,他與小離,兩人在院中撫琴弄劍。 小離?! 這個名字,宛如驚雷一道,將他逐漸平靜的心湖,擊了個粉碎! 塵封於內心最深處的疼愛,那倔強著、顫動著羽睫不肯哭出來的小小師妹,那宜喜宜嗔的嬌俏明眸……後山庭院裡,那朝夕相處的練劍切磋,他為她精心製成的桐木琴,琴匣裡,她最喜歡的重劍…… 一切的一切,宛如天外激流,在心頭翻湧! 周身的血湧到額際,太陽穴一跳一跳的,寧非突然覺得自己的頭很痛,眼前的一切都變得刺痛而模糊…… 好痛……他捂住額頭,低垂了下來。 「你怎麼了?」 焦急而關切的眼神,清澈宛如湖中倒影,他沖著明瑤華微微一笑,心中那股感覺卻更加的強烈了—— 小離的事……不能告訴她! 這個念頭宛如鬼魂一般纏繞著他,無比的清晰,他抿了抿唇,若無其事的,強撐著站直了身軀。 「我沒事,可能是內傷波及,有點頭疼。」 他低聲安慰道,隨即卻站起身來,將她的手,溫柔而堅決的拿下,「我先下去休息了,今天你也累了,喝完這一杯茶,不妨小憩——」 說完,他轉身離去,挺直的脊背,好似松柏一般沉穩。 明瑤華仍是倚坐在窗邊,姿勢卻有些僵硬了,她眼睜睜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中的笑意,逐漸變得冷了下來。 寂靜一片的高閣之上,再無人聲笑語,只是單調的風聲,來回吹動著紗幔。 只聽砰的一聲輕響,那只精美絕倫的玉瓷茶盞,突然裂開了一道碎痕,幽綠而變冷的茶水,緩緩的流了出來,灑在木窗之上。 明瑤華緩緩閉目,深深了吸了一口氣,長袖一揮,那茶盞便恢復了原樣。她輕聲曼吟道:「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拂拭,莫使有塵埃……」 而窗外,耀眼而明燦的日光,已經被一大片厚雲遮住,再不復方才的明媚驕態。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吟起這般空透之句的,並非什麼得道高人,而是一個嬌憨而俏麗的宮裝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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