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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七


  慵懶沙啞的嗓音,此時此刻聽來,卻是異樣的陰森,有幾個侍女經不住嚇,已經昏死過去。

  只聽砰的一聲,棺材蓋板被推翻在地,從中伸出一隻白森森的手,隨即傳來的,卻是憤怒近乎猙獰的嗓音——

  「哪個天殺的缺德鬼,把我關在這個匣子裡,想悶死我嗎!!!!」

  隨聲而起的,是半截雪白柔滑的香肩,胡亂纏著貼身的褻衣,淩亂中透出活色生香。

  「丹離!!」

  昭元帝心頭一震,一揮手,頓時燈盞亮了起來,他俯下身觀視,卻正與她緩緩睜開的眼對了個正著!

  「你怎麼會在這……是來接我的嗎?」

  丹離睡眼惺忪,好似海棠春睡未醒透,連字音都帶些含糊。

  燈焰吞吐不定,照著她臉龐有些嫣紅,略顯翻翹的眼睫微微顫動,發間珠玉斜流一邊,更襯著粉腮朱唇,眉目如畫。

  她身上只著月白小衣,衣角被壓出深深的褶皺,半撐著努力想要坐起身來,卻被衣帶纏著狼狽不

  堪,看在昭元帝眼裡,更添幾分嬌憨動人。

  一旁的麻將發出歡快的喵喵聲,傻呼呼的往裡蹦

  ,險些把丹離壓得背過氣去。昭元帝一把揪住它的尾巴,不顧它的憤怒抗議,把它提出了棺材。

  「朕一時不在你身邊,你就把自己搞成這樣!」

  昭元帝伸出手,觸及她的額頭,溫熱柔嫩,完全是一個正常人的體溫,他輕輕撫過她黑鴉鴉的鬃發,嗓音冷然,周身怒意卻比方才減弱了好些。

  「萬歲!!」

  身後有女人的驚呼,「五妹她突然死而復活,只怕不妥,還請您先離她遠點!」

  昭元帝絲毫不見理會,任憑丹嘉驚恐而尷尬,擰皺了裙角。

  「什麼死而復生,你們都在鬧些什麼啊?」

  丹離咕噥著,睜開眼一看,見有這麼多人圍著看自己,頓時嚇了一跳,直往昭元帝懷裡躲。

  「到底是怎麼會回事?!」

  昭元帝健臂一伸,把她從棺材裡抱了出來,周圍人一陣驚呼,還是紛紛躲避,生怕是女鬼作崇。

  丹離吸了吸鼻子,一臉迷糊的模樣,「我也不知道,睡著迷迷糊糊就心口痛,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丹嘉聽得真切,怕石家上下遭殃,插了一句道:「你好像是中了太后的術法,心脈七竅盡碎。」

  她話音未落,卻遭昭元帝淡然一瞥,雖然只是眼角餘光,卻好似被利劍刺中,再不敢擅自開口。

  第二百三十一章 得失歡喜幾人憂

  「是嗎,太后為啥要殺我?」

  丹離仍是一臉迷惑,昭元帝微微一笑,不由得又揉亂了她的頭頂,「比起考慮這個來,你還是仔細想一想,是怎麼活過來的?」

  丹離頓時睜圓了眼睛,「我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說什麼活?」

  她眨了眨眼,清澈美麗的杏眼流波婉轉,「不過,好像我在醒來前,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個人。」

  「是誰?」

  「就是那個成天戴著發光面具的國師大人。」

  丹離說的乾脆,在場眾人倒抽一口冷氣,怎麼也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他出現在我的夢裡,跟我說救醒我費了他不少功夫,讓你還他這個人情。」

  昭元帝聽了這話,嘴角微微抽動,似笑非笑道:「他的算盤倒是打得精。」

  國師此舉,倒是頗有善意——但,此人從不為無力之事,他到底在謀劃什麼?

  危急時刻,他故意遲到,如今卻跑來救一個妃子,到底是什麼緣故?

  昭元帝陷入了沉思。

  丹離發覺說話之間,頭髮被他揉得更像稻草,連忙奪過他手裡攥著把玩的那把,拔下橫斜的水晶蓮花簪,重新整理起來。

  水晶蓮花簪發出叮噹的輕響,在寂靜的廳中聽來很是清晰。

  唐王好幾次都看到這支簪,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卻覺得有些眼熟,「這支是……」

  「父親大人忘記了嗎?」

  丹離笑吟吟的插入發間,「這是母親手為我們姐妹做的,共有兩支呢!」

  她笑著看向唐王,好似恍然不覺他面色蒼白,身軀搖搖欲墜,「父親大人,你臉色很難看呢,是不是受了風寒?」

  唐王壓制住心頭的無名不安,慌忙點頭道:「是啊,為父在出門躲避亂兵的時候,染了風寒,大概將養一陣就好了。」

  「哦,這樣啊……那父親大人一定要多保重哦,你可一定要長命百歲,讓我好好來孝敬你。」

  丹離的話仍是這麼不著調,雖然是一片好意,聽入耳中卻仍然有一種怪異感。

  昭元帝不願她與唐王一家多囉嗦,扯起她的手,淡淡道:「我們也該回宮了。」

  他這一句說出,周圍人頓時乘覺的退後幾步,叩首跪送。

  昭元帝轉身欲走,卻被扯住衣角,微微不耐的回頭,「你又在胡鬧些什麼?」

  「我走不動,腳上一點力氣也沒。」

  丹離嘟起香唇,皺起眉頭,把頭搖得像波浪鼓。

  「你真是……」

  昭元帝眉頭一挑,卻想起她沉眠多日,腿腳無力也是難免,於是語氣再也不剛硬起來,「你跟我一起做輦車吧。」

  話音一落,他才想起,自己的輦車在來時的路上,已經被莫名落下的太后傷軀砸了個大洞!

  丹離仍然搖頭,「我不要坐輦車,那個坐起來太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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