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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四


  說到最後一句時,她眼中殺意暴漲,切齒輕笑一聲,頓時手中宣紙紛紛飛起,被無形之意震成碎屑,紛紛落下。

  青鸞輕啟朱唇,微蹙黛眉道:「好好一首詩,寫到一半,卻被這等俗人打斷,又何必自毀珠玉呢」

  聽她話音,太后方才跟本不是在寫什麼回信,居然是有雅興吟詩寫詞。

  說完,她上前一步,長袖翻飛,玉腕輕展,華麗水袖與漫天雪片相拂相舞,簡直是美不勝收。

  十指纖纖,似有無形魅妖潛藏其中,雪紙竟在下一瞬自化恢復,還原成一張薛濤箋,上面墨痕宛然,依然還是太后的字跡。

  第二百零七章 何用人間歲月催

  青鸞取過展開,輕聲讀道:「無限恨,滿城風絮,一川煙草。」

  她不禁偷眼瞥了太后,卻見她仍是低頭把玩著手中的墨硯,便目光一閃,繼續念了下去——

  「此時惆悵便堪老,何用人間歲月催——」

  念畢,青鸞略一皺眉,評道:「未免太過悲愴失志。」

  太后懶洋洋的倚著,似睡非睡,聲音茫然飄渺,與她平日的狡詐深沉全然不同,「我們已經勝券在握,大事可成——但,那又如何呢?」

  「我失去的青春歲月,那些受盡折磨的血淚,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說話之間,滿是寂寥倦意,太后深吸一口氣,乾脆躺在了榻上,「罷了,就讓懷熙再蹦達一會吧,反正,再過兩個時辰,他的美夢也該碎了。」

  「再過兩個時辰就是酉時,姬家那邊,也該發動了。」

  青鸞低聲說道,深太后她的稟性,隨即微微一笑。

  熙王離開太后寢宮,很是心滿意足,他想起方才太后的肯定允諾,頓時覺得,那城裡城外的援軍也不足為懼了。

  這時候,他又覺得蘇幕太過小心多疑了,「這些術者,就是鑽在地底太久了,整天疑神疑鬼的,母后與我才是嫡親的骨肉,她做什麼都替我考慮的妥帖……」

  他取出腰間泥金牙骨摺扇,邊扇邊走,遠遠的卻瞥見未央宮那巍峨沉靜的華美宮闕了。

  他站在那裡。凝視著這座龐然大物,唇邊的笑意既是譏諷,又是嫉羨——

  「真美……可惜,馬上要成為我囊中之物了。」

  他哈哈一笑,乾脆朝著那方向做去,「我要去探望一下親愛的皇兄。」

  暮色逐漸低垂,未央宮明顯有些沉默,但來往宮人也未曾有明顯的驚慌神情,熙王長驅直入,倒也沒人攔他,就這麼一路到了皇帝寢宮前

  ,他整了下華貴的衣杉,自覺風流倜儻,正要進入,卻看見一道熟悉而妙曼的身影,正端著藥盅走在廊下。

  「這不是淑妃娘娘嗎?你怎麼沒有回家省親?」

  熙王上前一步,邪笑著攔住了她,廊下侍立的宮女對往一眼,上前阻止道:「熙王,淑妃娘娘是來探望皇上龍體的——」

  熙王頭也沒回,一把將她們推開,「我跟她說話,你們這些奴婢插什麼嘴」

  淑妃王氏看見是他,眼中閃過不自在,「熙王殿下……我家鄉離天都有數百里之遙,所以就沒有回去。」

  「哦……所以只剩下你一個留在宮裡,這麼殷勤的送水遞藥,希望能博得皇兄的寵愛。」

  淑妃雖然也有這意思,但被他這麼赤裸裸的說穿,卻也有些羞惱,「熙王請慎言——」

  「慎什麼言啊,這宮裡的女人,不都打的這個心思嗎?」

  熙王見淑妃避閃著要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只可惜啊,我皇兄得了重病,命在旦夕之間,未必有這個福分享受你們這些溫香軟玉了」

  淑妃被她抓住手腕,不由的發出一陣驚叫聲,「你做什麼?快放開」

  她嗓音有些尖利,寢殿之中的人也被驚動了,只聽門支呀一聲被打開,有人的腳步聲和低語聲越來越近。

  熙王自持大業將成,興致高昂之下,越發顯得肆無忌憚,他邪笑著,逼近打量著她的臉蛋,嘖嘖有聲道:「先前我一路送你入宮,你卻躲在轎中裝什麼名門閨秀——誰不知你那個死鬼媽是個胡妓,千人騎萬人壓的——這麼近著看來,倒真是長的可人意兒,肌膚賽雪啊……」

  他越說越是狂妄,不顧女子的交叫聲,幾乎要把人揉進自己懷裡,「還裝什麼貞潔烈女啊,我會替皇兄好好疼愛你的!」

  淑妃發出一聲尖叫聲,不住的掙扎——她此行前來,本也是聽說皇帝病危,前來一探虛實,也好未雨綢繆,早作打算,可象熙王這樣的狂

  風浪蝶,竟然連表面的廉恥都不要了,居然光天化日就扯著她上下其手

  淑妃怎樣也是名門貴女,起碼的矜持和尊嚴還是要的,被熙王這般搓揉,頓時不管不顧的尖叫起來。

  熙王被她這一掙扎,反而興致更濃,他原本對淑妃並非多麼垂涎,只是那種惡劣而得意的狂意佔據了他的心頭——昭元帝的女人又怎樣?

  現在,他可以隨意玩弄了。

  「你叫破了喉嚨,也不過讓人來看笑話而已——等我皇兄去了,你就落在我手上了,到時候,我要你哭就哭,要你笑就笑——」

  見淑妃掙扎的勁頭緩了下來,他捏了一把香腮,笑道:「這才乖麼,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再過幾天,不止是你,連皇兄寵愛的賢妃也要由我來受用了……」

  熙王正說得高興,瞬間卻聽到身後傳來冷冷一句——

  「是嗎?」

  嗓音冰冷,宛如地獄之下最黑暗的冥色,熙王心頭一震,整個人都僵在了當場。

  他遲疑著,卻不敢回身——

  「皇兄?」

  他因震驚而楞住了,下一瞬卻感覺到身後凜然暴漲的殺氣,幾乎是練武之人的直覺,他躍身一閃——

  初燃的宮燈明滅間,一道巨大陰影朝著他飛來,閃著鐵刃的寒光,殺氣透體而入,竟讓人瞬間戰慄難以閃避。

  熙王只覺得一陣冰冷擦著頭皮驚險而過,隨即而來的是強烈劇痛——他甚至未及反應,便聽到一聲巨大鈍響轟然落地。

  他伸手一摸,竟是滿手鮮血,顯然一大塊頭皮被削去了,忍著額頭流血的眩暈感,他費力的睜眼看去,只見夜色初降間,一柄巨大的銅斧落在三丈開外,刃口插入木階之中,搖晃閃出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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