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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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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肌玉骨,黛眉如煙,烏髮宛如盛雲堆雪,晶瑩玉簪只是輕然一挽,一身道裝更顯得超凡脫俗。 她渾身上下,除了腰間的一顆金色菩提子,再無半點飾物,雪白皓腕間似乎纏縛了一道緞綾織物,金赤錦秀難以言喻,日光照在上面,似乎有千萬重暗紋瀲影。 雲霄閣之中,諸人或站或坐,並不拘束,卻惟有她一人,站在窗前,舉止灑脫間更見威儀,讓人幾乎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齋主所言甚是。」 羽織點了點頭,想起方才街上的驚險兵亂,再想起種種皇帝病危的傳聞,心頭卻是一顫,神色間更是黯淡,連素來敬仰的大師姐之言,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清韻齋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並不嚴厲,卻好似能看透內心最深處的糾葛。 「折騰了一夜,諸位也累了——羽織,你先帶恒公子去休息吧」 她淡然吩咐道,隨即看向身側的寧非,「你也先去歇著吧。」 聲調並不如何親昵軟糯,唇角卻是舒緩含笑的,眼角眉梢自有一種默契。 甯非雙目清亮,看著她似乎有話要說,瞥了一眼臉色蒼白的丹嘉,以及有些楞神的恒公子,終究還是把話咽下了。、 等三人都離開後,清韻齋主含笑凝視著丹嘉,「長公主總算有驚無險,真是上天庇佑。」 「是啊,多虧了齋主您料事如神,先派了羽織聖女和甯非大人前來搭救……」 不知怎的,丹嘉說話間有些心神不寧。 正是雨後日晴,窗外彌散著花木的清幽,清韻齋主站在窗邊,指了指地上的另一個潔白蒲團,示意丹嘉坐下。 丹嘉的面色仍有些蒼白,一夜未眠神色也有些憔悴,她坐定在蒲團上,眼神有些茫然不定——下一瞬,她的眼前出現了一杯清香茗茶,「玉池峰的龍井,比起西湖的來,更有有幾分甘醇。」 丹嘉端起茶盞,略飲一口,頓時一股難以言喻的苦味湧上舌尖,整個人都為之一震。 好似渾渾噩噩的狀態,都被這劇烈之苦沖醒了,她打了個激靈,頭腦也為之一清。 「好些了吧……」 明瑤華的嗓音不緊不慢,聽在心頭卻宛如甘霖灑落,舒爽非常。 「聽說,你和寧非在路上有所爭執?」 丹嘉舌尖的苦澀正轉為甘甜,聽到這話不禁一楞,隨即垂下了眼,「是……」 「為了當年那件事?」 丹嘉的面色越發蒼白,頭也垂的越低,「是。」 「我與他初遇時,他就是為了這件事,手持長劍破閣而入,要向我討還公道。」 明瑤華輕笑一聲,雪色道袍下袍飄然若仙,神色之間一派寧靜祥和,「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性子仍是這般直爽明淨」 丹嘉不禁皺起了眉——雖然舌尖上正是醇香甘濃,她的神情卻好似吞了一顆黃連,「可是,甯非大人對我好似不甚諒解。」 「你不用擔心,我會去規勸開釋他的——他現在,只是一時想不開,執著于某一個信念而已。」 提起寧非,明瑤華唇角露出一絲笑意,神秘而又親昵,看得丹嘉暗自心驚。 好似感覺到丹嘉在偷眼打量自己,明瑤華淡然一笑,取過桌上瓷盞,以玉勺略一沾點,舉止尖自有脫俗之禪意。「倒是長公主你,一別多日,卻是形容憔悴,仿佛身體有恙。」 第二百章 帝子蒼梧不復歸 清韻齋主歎了口氣,仍是無悲無喜的慈憫,「在深宮裡面,必定是受了無盡的委屈吧?」 只是淡然一聲,不知怎的,丹嘉卻感覺萬千苦痛都在瞬間湧上心頭,酸澀與絕望彌漫心頭,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哽咽著落下淚來。 一行清淚從她玉腮之上滑落,滴在杯盞之中,點出陣陣漣漪,「我……」 抬起盈盈淚眼,只見清韻齋主雙眼淡然,玉腕上那束緞綾卻迎風招展,錦繡眩迷,似真非真間,不知不覺就想把心裡話說出來—— 「我已經沒有臉面在這個世上活下去了……」 她用手捂著臉,已是泣不成聲。 「這並非是你的錯……」 淡然寧靜的嗓音,好似洞察一切,讓她整個人都放鬆下來,眼淚卻流得更凶了。 「但是,世分陰陽,人有男女,男人可以三妻四妾,風流倜儻,女子卻必須從一而終,一旦失貞,便好似白玉有瑕,再難挽回……」 清韻齋主說起世情百態,不由也為之唏噓。 丹嘉停止了哭泣,只是用手死命摳住地磚縫隙,渾身都在默默顫抖。 清韻齋主看了她一眼,了然的搖了搖頭,「身為女子,本就艱難,你又遇見那荒yin無道的暴君,真正是命中劫數……」 丹嘉聽著這柔聲曼語,只覺得胸口好似有一把無形之刃在狠戳,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好好的一對璧人,卻被那暴君破壞,弄成今日這等境地。」 明瑤華的輕聲一歎,卻讓丹嘉心頭升起無邊怒浪,羞憤、怨毒與絕痛宛如毒汁一般洶湧激越—— 昭元帝—— 毀去我一切的人……你若是不死,天理難容! 丹嘉恨得把嘴唇都咬出了血,整個人好似沉浸在暗黑色怒火之中。 「好在,你的未來夫婿是恒公子,他必定能體貼諒解你的苦衷。」 溫和的嗓音,好似春風化雨,拂動她心中的苦楚與惶恐。 「只是——」 只是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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