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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九


  狡點愛笑的她,居然在關鍵時刻以身為盾,擋在了皇帝身前!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

  異常震驚的他,眼睜睜看著嫣紅的鮮血從她胸口流下,染紅了華美宮裙,也濺落在皇帝的玄裳翟紋上。

  因著焦急,他不知不覺的走上前去,想要靠近,卻被皇帝冰冷的目光警告,僵硬的站定在玉階之下!

  只能遙遙的望著,她那秀麗精緻的小臉,被明黃色外袍包裹著,蒼白的近乎透明……

  恒公子搖了搖頭,不願意再去回想那鮮血淋漓的一夜,然而這熟悉而冰冷的面容,與回憶中的那一幕,歷歷重合了。

  只是這一次,她的面色更加慘然,連唯一的一絲血色和生機,都不曾留下。

  她,已經香消玉殞了。

  恒公子的心底好似有一團無名的火在燒,嗓子有些乾澀,卻說不出話來,原本只是查看死因的手,卻緩緩的,緩緩的,撫上了她的眉心。

  「阿恒……」

  身後,有清冷而擔憂的女音在呼喚。

  恒公子身上一顫,回過頭來,只見丹嘉面露憂色,神色之間滿是焦急關切。

  頓時,一種慌亂混合著愧疚的心理升上他的心頭,他驀然將手一縮,好似被什麼燙著了似的。

  「你怎麼了?」

  丹嘉走到他身邊,低身問道。

  恒公子素來光風霽月,行事鎮定自若,此時卻也有些支吾了,「沒什麼……我只是在看她到底傷在何處?」

  丹嘉凝望著他,目光深幽幽的,好似水波粼粼,「她全身毫無一絲傷痕,府裡的婢女早就檢查過了的。」

  恒公子一愣,隨即垂手入袖,神色恢復了平靜,「畢竟她們不諳武功,有些暗傷是看不出來的。」

  兩人之間的氣氛,驀然有些微妙,下一刻,一道清脆渺然的女音打破了沉寂——

  「這是怎麼了?」

  兩人回頭一看,頓時低喊出聲——

  「羽織聖女!」

  只見門檻處站著一人,雪衣櫻紋,朱絛系得纖腰不盈一握,上面掛著一顆非金非玉的菩提子,晶瑩剔透,將整個人照得恍若仙子。

  她身後的陰影裡,默默站著另一個人,布衣木劍,似與明暗日月合為一體,讓他感覺他無處不在,卻又無跡可尋。

  恒公子立即認出,這是那位當殿一劍,險些取下昭元帝性命的寧非。

  寂寂暗夜裡,羽織從容走入這正堂之上,她不戴半點珠玉,那周身的容光與氣度,卻照亮了這愁雲慘淡的石府!

  乍然見到丹離的屍體,她也略有驚訝,聽丹嘉講了事情的經過,她點了點頭,沉聲道:「今夜大凶,所以怪事頻頻。」

  丹嘉一口氣說完,略見急切的道:「五妹這一死,只怕宮裡饒不過我們全府,恒公子乃是私下前來,若是在此被捕,後果不堪設想,還請聖女將他救離。」

  「你暫且寬心。」

  羽織將手一擺,安慰她道:「宮裡現在亂成一團,哪還有閒心來管賢妃的生死。」

  她見兩人仍是懵懂驚訝,於是解釋道:「太后與熙王封鎖宮中,據說已經篡奪大權,內外宮掖消息不通,此時都如同熱鍋上螞蟻一般,暫時是不會來此問罪。」

  她看了並肩而立的兩人一眼,繼續道:「宮變暴亂迫在眉睫,整個天都城都將陷入危險,所以我來府上,除了要帶走恒公子以外,也要帶你和唐王、王后和小王子。」

  她指了指寧非和他身後幾道淡淡人影,「你們就放心吧,我們清韻齋的暗衛,身手皆是非凡,甯非大哥更是劍術通玄——」

  她回頭看向寧非,卻是驚訝的「咦」了一聲。

  只見寧非站在門檻邊,癡癡地望向大堂中央,白布上陳放的屍體,整個人竟是宛如泥塑木雕一般!

  「甯非大哥……?」

  羽織驚愕的低喚,卻見寧非充耳不聞,整個人僵直、呆愣了半晌,隨即,周身竟湧起狂怒悲慟,將整個大堂籠罩其中!

  宛如巨浪滔天,又似孤狼淒嘯,那般凜冽的悲怒,壓迫得三人都倒退數步,丹嘉和恒公子甚至覺得胸口憋悶,呼吸困難。

  「她……是怎麼死的?!」

  低啞而慘淡的嗓音,宛如鬼魅一般響起。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上窮碧落下黃泉

  無邊悲慟宛如怒海之濤,籠罩整個廳堂,丹嘉倒推幾步,險些摔倒在地,卻被恒公子扶住,兩人步伐不穩,過了片刻才緩和過來。

  「她全身無一絲傷痕,據我推測,是被術法所害」。

  恒公子輕歎一聲,眉間閃過黯然神傷之意。

  「又是術者所為!」

  寧非嗓音低沉,聽著並不響亮,卻自有一種泰山之重的壓抑,讓所有人都心頭一突,冷汗直冒。

  羽織目光一閃,上前來仔細查看了屍體,纖長指尖不經意的劃過丹離心口,「心脈被術法之力震破,七竅之間一齊出血,瞬間致人死命——真是殘酷霸道的術法!」

  一旁的丹嘉終於喘了口氣,開口道:「太后與熙王既然謀逆作亂,定然不會放過皇帝身邊的親信。丹離是昭元帝召幸最多的妃子,可說是專寵專夜,大概是因此遭了池魚之殃。」

  恒公子略一躊躇,心中卻覺得有些不對——太后要斬殺異已,只管沖著皇帝派系的文武官員下手便宜是,又何必去殺一個普通的妃子?

  然而,他轉念一想,又覺得此事破多疑點——太后此次突兀的讓全宮嬪妃回家省親,顯然是早有預謀,也許,她真是想除去新封的賢妃?

  他搖了搖頭,不願多想,不經意轉頭間,卻見寧非面容冷凝,雙手緊握成拳,周身白袍竟是無風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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