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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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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的聲音,一如往常一般鎮定無波,「無事,萬歲與我正在議事,你們退下吧」 窗外靜默了片刻,似乎有人猶豫了一下,卻聽左相冷哼了一聲,「怎麼?你們連我也不放心,要進來查驗一下嗎?」 「左相大人恕罪……」 從人們略顯慌亂的道歉,隨後衣袍摩挲的聲音漸漸遠去,靜閣之中恢復了平靜。 左相將昭元帝扶上了長榻,心頭一片昏亂,險些踉蹌一交——皇帝這一暈,竟讓他心頭空落落的,仿佛沒了主心骨一般。 無論如何殺伐決斷,他所有的權勢和自信,都是出自皇權。 如果皇帝有個萬一……他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斷然道:「不,我絕不會讓此事情發生!」 他咬牙低聲說道,銀白長髮垂落在發冠之側,仿佛一隻暗夜裡蟄伏的銀狼,正在因疼痛不甘而嘶吼著! 翌日黃昏,昭元帝終於還是醒來了,左相松一口氣,卻又陷入了更深的驚恐之中——皇帝的脈搏,居然仍是微弱得摸不出來,他的肌膚血肉,也是冰冷毫無溫度! 好似一具行走的僵冷屍體……這個想像讓左相打了個寒戰,他眉心的褶皺更深了。 「這並非什麼怪病或是奇毒!」 對醫學浸潤良久的左相,勃然大怒道:「此乃妖術所致!」 說到妖術兩字,他眉心陰霾更盛,微一楞神,隨即又冷哼道:「國師何在?」 昭元帝站起身來,仿佛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奇冷,「我已派人前去延請。」 話音未落,卻聽支呀一聲,一個人有些鬼祟的探頭進來。 「薛汶,國師那邊怎麼說?」 未等昭元帝開口,左相驀然起身問道。 薛汶苦著一張臉,期期艾艾的說不出話來。 「他究竟怎樣說?!」 左相再也壓制不住心頭躁火,厲聲喝問道。 「國師他……」薛汶被他這一聲嚇得渾身一抖,硬著頭皮小聲說道:「國師他不在。」 「不在?!」 這一聲驚問,卻是出自昭元帝之口。 「是,他那個貼身女侍甄兒說,她家主人已然失蹤多日。」 什麼?! 無翳公子失蹤?! 「什麼時候的事情?」 昭元帝與國師換了個眼色,沉聲問道。 「大概是,從七日前,國師便行蹤不明。」 七日前! 那不就是……盛宴之上刺客行刺的日子麼! 昭元帝越發覺得此事迷霧重重。 此時左相定了定神,卻是恢復了冷靜,他眼中冷光一閃,低聲道:「昨夜太后寢宮也很不太平……」 他於是娓娓將昨夜之事說了——半夜三更鬧得長樂宮上下震動,不過半個時辰,他便接到了秘報,只是恰逢昭元帝無故昏迷,此事便不及細查。 昭元帝靜靜聽了,神色仍是不變,「也就是說,失蹤多日的國師,卻于昨夜闖入太后寢宮,而且氣勢洶洶,去意不善?」 左相眼中閃過晶瑩複雜的光芒,既是解氣,又是譏諷的說道:「太后本就是術者妖人,這次惹上更為傲慢兇殘的無翳公子,只怕在他手上討不了好!」 他冷笑了一聲,眉頭卻皺得更緊,「無翳公子神出鬼沒,究竟是去了哪裡——此人的心思,很難以常理開揣度,他應該知道萬歲中了莫名術法,卻到現在也不露面,究竟是打著什麼念頭?」 「你說誰打什麼念頭啊?」 活潑俏皮的笑聲宛如天籟,又似玉蝶振翅的輕吟,突兀在門外響起。 左相悚然一驚,隨後又是暗怒——是誰,竟悄無聲息出現在咫尺之間? 只聽碰的一聲,來人將靜閣的檀木正門推了大開,隨後輕快的躍上一步,只將一張易喜易嗔的小臉露了出來,笑眼盈盈的看向三人。 「是你!」 左相先是一楞,隨即很是不悅的沉下臉來,「賢妃娘娘,你這樣成何體統?!」 薛汶回過頭去,才看了一眼,卻忍不住笑出了聲。 只見丹離著一件纏枝蓮紋的冰藍襦裙,上披雪色半臂,腰間一條淺朱緞結,襯得小臉玉雪可愛——唯一的笑點,在於她插了滿頭滿鬢的珠玉釵飾,簡直是危顫顫抖動不已,刺得人睜不開眼。 「你這是什麼打扮,唱大戲呢?!」 昭元帝在一旁看了,立刻黑了臉,沉聲斥道,「把那只點翠九鳳重釵取下來,還有那貓眼石步搖——你這是要晃花我的眼不成?!」 左相簡直想揉眉頭歎氣了——這個緊要關頭,你還有閒心指點她如何打扮! 為避免被珠光寶氣刺痛了眼,他微微側過臉去,直截了當的問出了最關鍵之處,「賢妃娘娘到此,不知有何貴幹?」 好似沒聽出他話中的驅離之意,丹離仍是沒心沒肺的笑彎了眼,一步一跳的到了昭元帝跟前,微微嘟起朱唇抱怨道:「自從封我做了這個閑妃,我都好幾天沒看到你了。」 這……簡直是恃寵而嬌! 左相眼光更為冷峻不耐,昭元帝皺了皺眉頭,卻終究狠不下心來斥責,他的聲調,在其餘兩人聽來,竟是罕見的溫柔細心,「朕這一陣有事要商議,你若是無聊,可以跟宮女去學著玩投壺或是蒔花。」 「那些都太無聊了——」 丹離居然一口否定,一旁滿懷八卦之心偷聽的薛汶頓時目瞪口呆:居然有女人敢這麼對當今聖上說話! 沒等他反應過來,丹離笑吟吟的說道:「好在有這次省親可以玩,這幾天不會無聊了。」 「省親?!」 昭元帝一楞,隨即冷下了臉,「宮中後妃,無昭令不得隨意離宮省親,你這是要做什麼?!」 「什麼呀……我可沒自作主張!這是太后娘娘給所有宮妃的懿旨!」 丹離一句嬌嗔,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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