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殿上歡 | 上頁 下頁 |
一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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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帝聲量猛然提高,聽到眾人耳中好似震雷一般,嚇得渾身都起了冷汗! 「萬、萬歲……是臣無能!」 有人雖然聲音打顫,卻終究鼓起勇氣出來認罪。 乃是新任神武右將軍沈禰,他剛剛接替死去的阮七之職,便遭遇此事,職責所在,卻是辨無可辨。 「萬歲,這對沈大人並不公平!」 卻是尚未離去的左相站出來說話了,「巫蠱奇術一類,原本便是國師該負之責。」 薛汶在一旁聽了,擦了擦額頭冷汗——左相這是真跟國師卯上了啊! 但就算是同為術者,他也不得不承認,左相這話實在也是有道理的。 想到此處,薛汶的目光不禁閃了閃——無翳公子絕對是個高傲乖戾之人,如今宮中在他庇佑之下,卻接二連三的出事,以他的性子,又怎會如此平靜地放任對手炫耀? 只怕,其中別有蹊蹺…… 他隨即又想起另一個術者朋友所說的,近期天都風雲聚會,將生巨變——天門三宗,將在天都召開共議! 他正在浮想聯翩,耳邊卻聽到沈禰聲音未穩,卻似鼓起勇氣說道:「萬歲,其實在這次事件之前,臣也曾發現了一些端倪……」 「哦?!」 面對昭元帝冷然一瞥,沈禰額頭見汗,卻仍強撐著說道:「在阮將軍出事前幾天,微臣正好輪值,卻偶然遇見一位宮裝女子行跡詭秘,她好似提了一隻瓷瓶,裡面有些許白色粉末漏出——見我上前喝問,她竟然快速奔離……」 沈禰回憶著那一日的情形,「隨後我出手攔截,電光火石一瞬間,她肋下中了我的圓鏢,狼狽而逃。」 他似乎是怕皇帝怪罪,連忙又道:「臣身上並未私藏暗器,這圓鏢平素是束成手環在腕上——」 「那你為何從未稟報?!」 昭元帝沉聲問道,眼中微有怒意,沈禰雖不是他最器重的,卻也是他軍中著力培養的親信,如今居然一字未報,若不是有今日這一出,只怕此事根本是風過無痕。 「臣當時就稟報了阮將軍,她是臣的直屬上司……可是當時阮將軍神色渾渾噩噩的,根本沒把此事聽進耳中。」 沈禰連忙叫冤,眾人也一時默然了——阮七那一陣大概已被妖術所迷,指望她做出正確判斷,進而全宮搜捕,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這也就罷了,從今日起,全宮大索,每一個人,每一處偏僻角落,都要給查得仔細!」 昭元帝一聲令下,沈禰連忙叩首稱是,正要告退出去,卻被昭元帝喝住了—— 「在全宮大搜之前,你知道你該先做什麼?!」 偷覷著君王冷峻無比的面容,沈禰腦中一片混亂,只聽昭元帝冷笑一聲,嗓音中含著難以壓抑的滔天之怒—— 「宮裡一片混亂,你不去整理,是想讓人看笑話嗎?!!!」 昭元帝所謂的「讓人看笑話」這一句,卻是其來有自的。 午後三刻,正是日光放晴,暖意融融之時。 宮門大開,金水橋的正中央大道,今日卻是破例允許通行。 文武百官,一齊俯伏道上,呼著萬歲。承宣官傳旨平身,文武官紛紛起身,卻是再無一絲聲響,惟有風聲獵獵。 遙遙出現在眼前的,先是十二對彩衣宮女,通身華燦錦繡自不必說,一舉一動之間更見氣度。 隨後出現的,便是三十六名黃衣宮監,形體剽悍魁梧,目視前方一派巍然。 再下來又是十二名紫衣太監,發冠朝服皆是有品級的,在他們簇擁之下,又有三十六名青衣宦官抬著一挺鳳輦,緩緩而來。 鳳輦之後,更有校尉六十四人,金吾杖、立爪、臥爪、鐙仗、骨朵、儀刀、鉞斧,都一對一對的分列左右,寂靜無聲,往前進行。隨後又有金響節十二,綿花蓋四,十六個侍衛,戴著闊邊珠涼帽,紅衣,黃緞腰帶,碧油靴,跨著白馬,手持豹尾槍,成對而行。侍衛後面,便是內侍十二四人,宮女二十四人,手中都執著金交椅、金踏腳、多水盆、金唾盂、金唾壺、金香盒、金脂盒列隊過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雪膚花貌參差是 這一陣煊赫浩蕩。在日光之下瞧去,竟是說不盡的皇家氣象,道不完的輝煌富貴! 鳳輦終於落地,太后卻並未落地,而是在車中長歎一聲,笑道:「一路行來,城中氣氛肅殺,卻是為何?」 眾臣面面相覷,無人敢答一句——乃是因昨夜宮中喊殺聲震天,城中百姓閉緊門戶,驚駭不敢多管。 只聽輦中一聲輕歎,似乎也不以為意,淡然一句,宛如珠玉濺地,玉潤悅耳,「也罷……」 輕微一句,便有四位華裝宮女奉了一位錦服煙翠的少女上前。 日光照在少女的面上,冷玉肌膚宛如凝晶剔透,一雙水眸靜然,鼻樑以下卻蒙了一方黑底金紋的紗巾,半遮面目。更引得人悠然暇思。 少女上前微微躬身,揭開一重錦簾,桐木車門一動,隨即又是一層霞影紗微動——隨即,一隻素白纖手伸出,平穩的放在她掌心。 隨侍四女隨即上前,以蒙面少女為首,將太后攙扶而下。 日光明燦,雖然有風卻並不寒冷,太后微微抬頭,眾人只覺眼前一亮,隨即竟有人發出輕微不一的抽氣聲。 垂髻雲鬢,額前佩有瓔珞珠冠,隱約可見鳳眸宛如一泓秋水,顧盼間美不勝收,讓人心魂蕩漾,宛如浸潤在春輝暖水之中一般。 傳聞中,太后先是下嫁庶民武夫,後改嫁顧氏,先後生有二子,大約也有五十上下了,沒曾想,眼前這位宮裝美婦,姿容輝煌明燦,竟是世上絕色,超越年歲的洗禮! 「兒臣恭迎母后回宮。」 昭元帝上前一步,接過翠衣少女扶持的太后手腕。目光在她半蒙的面巾上停留一瞬,隨即化為幽無。 他雖然言辭謙恭,卻並無笑容,神色之間宛如冰雪未化,倒是讓這等鮮花著錦,喜氣洋洋的場面變得有些冷了。 太后就勢挽住他的臂膀,含笑深深打量,目光閃動之間,似有千言萬語—— 「看著瘦了。」 她輕笑低語一句,隨後卻被人突兀插話—— 「母后只顧著關心皇兄,就不理會兒臣嗎?」 笑意親昵,卻是稚童一般撒嬌賭氣的口吻,能用這種口氣向太后抱怨的,世上惟有一人,便是當今皇弟,熙王。 太后笑得眯起了眼,另一隻手不由分說的扯了他,嗔怪道:「一見面就氣我,為娘真是白生了你這不肖子……」 話意語氣,卻是歡喜極了。 她這一挽,竟帶了皇帝與熙王並行。三人並肩,親昵的站在一起,落在眾臣眼中,卻是好一幅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畫面。 「母后前往五臺山禮佛,一去便是半年,真是想死兒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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