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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丹離乾笑著後退,一邊企圖安撫麻將的暴走怒氣,但是麻將此刻已是傷心憤怒到極點,什麼也聽不下去。

  只聽碰一聲鈍響,麻將利抓狂舞之下,盛有「梅乾菜扣肉」的石碗被掀飛到牆上,頓時,那些黑糊糊粘答答的肉末菜屑全部「發奮塗牆」了。

  整面牆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丹離有些頭疼捂住了臉——弄成這樣可怎麼收場呢!

  正在此時,轉角處的上層,暗風微動,武監們又去而複返,冷冷的看向她——

  「奉左相之命,提人犯過審。」

  旭日高照,淡金光輝脈脈而入,將人渾身照得暖融融。今天天氣,一反這一陣的陰霾落雪,倒是露了大晴。

  昭元帝坐在矮榻邊,只著了一身素白便袍,手中拈一枚黑子,正在苦思。

  坐在他對面的薛汶甩著手中白子,正在等他下子。

  「萬歲,你可快著點想,再這麼磨唧下去,我們兩這一局可又要中途停頓了——左相大人待會還要來跟你稟報昨夜亂賊的詳情呢!」

  他說起下棋,語氣十分隨便自然,這是因為昭元帝的棋友,向來都只有他一個。

  因為只有他們倆的棋藝旗鼓相當。

  旗鼓相當的臭。

  以前在軍中,被稱為「臭棋簍子一雙」的,就是他們倆。昭元帝登基後,情況依然如此。

  昭元帝也曾經請慕吟風與自己對弈,慕吟風那時還不是左相,卻也眉毛一豎,毫不客氣的說道:「萬歲,跟你下棋太費力,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被如此鄙視的昭元帝欲哭無淚,從此死了另尋棋友的心。

  昭元帝想得頭昏腦漲,乾脆扔下黑子不去想了,他瞥了一眼薛汶,突然問道:「昨夜之事……你怎麼看?」

  薛汶好似毫不意外這一問,挑了挑眉,答道:「術者們實在是太過無法無天了。」

  「哦?」

  昭元帝仿佛有些詫異他的直白,「別忘了你自己也是術者之一。」

  「我只是個散修,散修們勢單力薄,從來不敢在凡人中間炫耀法術,我們還怕被人當妖道潑狗血吊旗杆呢!」

  薛汶有些委屈的辯解道,隨即他神色顯出憤怒,「昨夜出現的那一道五色彩光,氣勢如此霸道,竟敢在皇宮大內劫走亂賊——這是要明刀執杖跟朝廷作對嗎?!」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從遠古時起,術者們便有不成文的規矩:不可擅入帝闕,儘量不與世俗之帝王有所牽涉。這些人連這規矩也忘了嗎?!」

  昭元帝神色冷然,並不見多少怒意,「可是他們就是如此做了,可見,你們的規矩,也終究失去了制約之力。」

  薛汶皺起眉,「這必定是有根基的術者所為——說不定,跟天門三宗那群瘋子脫不了干係!」

  昭元帝搖了搖頭,「情況未明前,不要妄自猜測,平白豎敵。」

  薛汶一愕,仿佛驚訝於他的冷靜,「不管是哪方勢力,既然如此明顯的支持亂黨,那便是我朝的敵人。」

  昭元帝看了他一眼,「這敵人並非兵馬可敵……你有什麼對策嗎?」

  第三十八章 翻掌且共天下憂

  薛汶沒有立刻回答,過了半晌,才聽他開口,聲音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不瞞萬歲,這對策二字,我也想了一夜,千頭萬緒,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稟。」

  他唇角微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首先,臣先聲明這是只一家胡言,無論我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萬歲不要怪罪我才是。」

  昭元帝目光凝於棋盤上某一點,「你繼續說。」

  「術者們素來不願與世俗的權力有所牽涉,曆古年代都是如此,臣想,就算有再大的利益在他們面前誘惑,他們也該掂量一下,得罪天下之主,將會是何等的寸步難行?從這個意義上說,什麼奇寶、秘籍,什麼門派交情,都不過是浮雲而已。」

  「這次,幾派術者或是各出殺招,或是來宮中劫人,他們這般不把聖駕放在眼裡,只有一個原因——」

  他偷看一眼昭元帝,見後者面無表情,這才吐出一句,「他們,根本不曾把您當作是天下之主……甚至可以說,他們認為的九五至尊,另有其人。」

  這話聽著輕飄飄一句,實則卻是極為兇險,昭元帝目光微一閃動,冷然聲音無喜無悲,「如今天下,已有大半落入我手,其他各方雖然暫時苟延殘喘,卻也難成氣候,朕很納悶,這些術者心中,究竟認為誰才是真龍聖主?」

  薛汶微微苦笑,「臣也不知……我只是一介散修,幾個狐朋狗友也是孤家寡人,平素也只管遊戲人間,術者圈子裡一些五花八門的消息聽了不少,但與局勢有關的,卻實在是寥寥。」

  他無奈搖了搖頭,「但如今這些術者隨意來去宮中,居心險惡,實在不能由著他們亂來了——唯今之計,我們也該禮賢下士,請求高人術者的支持。」

  「高人?」

  昭元帝幽黑雙瞳中,首次有了亮色,「你有什麼人選推薦?」

  「有是有,可是——」

  薛汶說到此處,眉頭深皺,好似牙疼一般抿緊了唇,「此人實在是——」

  「吞吞吐吐做什麼,這人到底有什麼不妥,讓你如此為難?」

  昭元帝抬眼看向他,目光中明白無誤的寫滿了不悅催促,薛汶一狠心,終於道:「此人住在終南山一處奇峰之上,不知姓氏,術法中人,只稱他為『無翳公子』。」

  「無翳公子……」

  昭元帝重複回味著這個奇特的名號,眉間不為察覺的輕皺,「好大的口氣,他認為自己目之所盡,窮極萬物,無人可蒙蔽他之判斷嗎?!」

  薛汶苦笑著搖頭道:「這便是臣所為難之處,這位無翳公子,個性古怪高傲,機敏好辯,是極為刻薄狠毒之人……若是招攬此人,只怕言辭之間囂狂無禮,要觸怒聖駕。」

  昭元帝輕笑一聲,笑聲中的不明含義,卻是讓薛汶微微出了一身冷汗,「若他真有出眾之能,朕容忍他一些小小傲性,又有何難?」

  薛汶避過昭元帝的目光,小心斟酌著詞句,道:「還不僅如此……無翳公子曾經誇下豪言:天下間無他難解之事。術法中人若遇難關,都會去拜見他求教,但是十有八九,連他的面也見不上,便要頹然而回。少數有幸當面拜求的,只有答出他隨口說出的一個問題,才能真正得到他的幫助。」

  「一個問題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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