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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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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現在可不可以佔用您幾分鐘時間?」白毓小心翼翼地問,「就幾分鐘。」 「可以!」回答乾脆,利落,簡潔,不浪費一點兒時間。 「我記得我乘坐的那架飛機失事的情景,先是著火,然後爆炸。雖然我不記得後面發生了什麼,但是我敢肯定飛機是墜入太平洋了。請問我是怎麼活下來的?」 那雙黑色的眼睛在鏡片後面閃動了一下,目光稍微柔和了一些:「我當時不在營救的現場,具體情況我不清楚。報告裡說你被打撈上來的時候沒有穿救生衣,自己漂浮在海面上,處於某種不需要呼吸的假死狀態,所以才能避免被凍死摔死餓死淹死的命運。這種狀態一直保持到你剛才醒來。」 原來如此。 「那麼飛機上的其他人……」白毓問到一半,說不下去了。 醫生頓了一下,回答:「沒有其他人,只有你一個人當時還有生命信息。」 雖然早就猜到了答案,白毓還是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沒有其他事情我就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事按鈴。」頓了頓,又說,「再見!」 沒人理會他。病人鬱鬱地躺了回去,還用被子蒙住了頭。 過了一會兒,門才砰地一聲關上。 心情忽然變得很糟的白毓覺得奇怪,現在給房間通風變成主治醫師的工作了嗎? 迷迷糊糊地睡著沒多久就被吵醒。 「Surprise!」白寧手持鮮花很大聲地推開房門。 不知道剛才夢到了什麼,白毓覺得自己的雙頰涼颼颼的,想笑,卻笑不出來。 看著白毓的樣子,白寧大驚失色,連忙撲過去單膝跪倒在床前,拉住白毓的手說:「白毓,你想我啦?」 「想你個頭呵!叫姐姐!」白毓終於恢復過來。甩掉了白寧的手,順手在他後腦勺上猛拍了一下,趁著白寧整個臉被拍到被子上的時候抹掉了眼角的淚水。等白甯重新抬起頭來的時候,白毓一臉的沮喪已經消失了,換上的是一副正常人被吵醒時氣呼呼的樣子。 白寧被打得很開心:「呵呵,奇跡啊!奧立說的對,你現在龍精虎猛的沒什麼事,觀察幾天就能出院了。」 「奧立是誰?」 「哎?你不知道?就是這家西雅圖國立醫院的腦神經專家奧立弗,我的師兄,你的主治醫師啊。」白甯用手指指白毓床頭的牌子,「就是他打電話來告訴我你醒了。」 「哦?」白毓回頭,看著那塊被白寧捅得搖搖晃晃的牌子,「噢。」 她對那個耐心不好的醫生沒有什麼太多的印象。 「謝謝你專門來看我。不過不用每次來都拿花。」白毓從白寧手中接過花束。那是兩隻火鶴配上滿把的紅色康乃馨和滿天星,白毓以往最喜歡的就是火鶴。她抬頭看著窗臺上的百合,還非常新鮮,枝葉挺拔美麗。以她現在的心境,她比較想讓那束百合留下。 白寧抓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百合都是奧立拿來的,他說可以改善工作環境。我一個窮學生,平時怎麼會拿花過來呢。其實我都沒有想到你還能醒過來。真是奇跡啊!還是奧立弗說的對,他說你肯定能醒,還讓你老媽和我放心。你應該慶倖攤上了這麼好的主治醫師,不然早進火葬場了。」 白毓還是沒有弄清現狀。不過她剛才聽得明白,白甯其實是不反對把自己送進火葬場的。她瞪了他一眼:「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醫生明明說我是臨時的假死狀態,你們竟然想活活燒死我!」 「哈!你是聽奧立說的吧。」白寧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只有他是這種觀點。當初飛機上的人全部當場死亡,只有你還有微弱的心跳,連呼吸都停止了。因為情況特殊,你還特別享受了一次中美雙方專家會診。會診結果診斷為腦死亡。保險公司都說他們只負責賠償人壽保險,不負責額外的醫保。」白寧說著說著眼睛發紅了。 「哇塞!那我不是死定了。」白毓摸摸堂弟的頭,反過來安慰他,「那我怎麼還在醫院裡住著?」 「你是作為奧立的研究課題留下來的。多虧了他,你現在才能在這裡嗷嗷叫。」 「噢。原來我的價值就是個活標本。」白毓想起那個大口罩,嘴角一陣抽搐。 「錯了,你的價值可比活標本高多了。現在保險公司欠我兩年的醫療和住院費了。」大口罩笑眯眯地出現在病房門口,張開雙臂說,「Jacky,你來了。」 「Oliver!」白寧跟他來了一個誇張的意大利式擁抱,「哥們兒,太感謝了!」 大口罩在白寧面前明顯地輕鬆了很多。他問白毓:「感覺怎麼樣?」 白毓有點不好意思:「感覺很好。嗯,我可不可以出去走走?」 「當然可以。有Jacky陪著沒有問題。」大口罩笑著對白寧說:「我可把我的病人交給你了,你要保證完好無缺給我的帶回來。」 「Yes,sir!No problem,sir!」白寧沖他敬了個美國式軍禮。 看著在病房門口「保持安靜」的牌子底下嘻嘻哈哈的兩個人,白毓有些興奮不起來:「我還有一個問題。」白毓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小心。她怯生生地看著大口罩,「你剛才的意思是說,我已經在床上躺了兩年了?」 大口罩點點頭。白寧則是很誇張地對她鞠了一躬: 「小姐,歡迎您進入30歲老女人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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