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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白毓說完,甩下有些茫然的周瑜,昂首闊步地走了。

  周瑜摸著肩膀,看著白毓的背影,不敢置信地琢磨:「只看了一次,就把伯符那套敷衍別人的方法學會了。難道是物以類聚……」

  白毓一路都處在一種狂喜的興奮狀態中。「我擺了周瑜一道,我擺了周瑜一道!」。她激動地推開寢閣的木門,看到了房中的景象。

  孫策呈「大」字形躺在榻上,甲胄鬆鬆垮垮地扔在一邊,腳上的護脛還沒有摘掉,戰靴也沒有脫。恐怕是累得很了,就這樣睡著了。臉洗過,沒有洗乾淨;嘴巴張得很大,發出輕微的鼾聲,眼看著口水就要流出來了。

  白毓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有看過孫策熟睡的樣子。可是,這也太誇張了!孫策啊孫策,你在老婆心目中的帥哥形象就此毀了!

  白毓輕輕掩上房門,輕輕碰了碰孫策的臉。那位非常不滿地皺了皺眉頭,哼了一聲,把頭轉開,還吞了一口口水。好在嘴巴最後是閉上了。白毓解開護脛,脫下戰靴放在一旁,拿來一條棉被蓋在孫策身上。

  「好像老夫老妻哦,明明連蜜月都沒有度過的說。」抱怨歸抱怨,手中卻沒有停下來。做完了這一切,白毓也突然覺得疲憊不堪。她打了個呵欠,在孫策身邊一縮,昏沉沉地睡著了……

  十二月十九日,孫策軍退至柴桑。長史兼撫軍中郎將張昭帶領人馬準備了酒食前來犒軍。酒過三旬,眾人微酣的時候,孫策宣佈了一個不算太驚人的決定。從柴桑兵分兩路。孫策帶著一半人馬經由廬江返回曲阿,穩定大局。周瑜帶上另一半人馬平定豫章廬陵兩郡,只求穩妥,一切便宜行事。

  一切便宜行事,就是說凡事不用請示孫策,自己就能拿主意。再加上一半的兵力,周瑜隨時能反過來跟孫策叫板。然而事情還沒完。

  「孤欲授建威中郎將周瑜都督一職,眾卿有什麼看法啊?」孫策很民主地徵求意見。

  眾將面面相覷,繼續喝酒。

  「我還以為什麼大事。這種事情還值得拿出來正經八百地討論?」

  「周郎是督軍早已經是事實了。現在只不過是名至實歸而已。」

  「伯符不知又想耍什麼把戲。不要理他,我們喝酒。」這些話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剛好能讓每個人都聽見。孫策咳嗽一聲,跟著舉杯說:「喝酒……」

  白毓正在人群中躡手躡腳地爬行般穿梭,看到這幅景象,暗自搖頭。孫策這個吳侯怎麼當得這麼像土匪頭兒?就算是當水賊時的大喬都比他威嚴得多。不過有幾個人能夠當得起這樣的信任?榮寵太過,其他人是否能夠繼續忍受?白毓讀過太多關於背叛友情的書籍,眼前眾人毫無心機其樂融融的景象仿佛不是真的,快樂到令人心痛。

  爬啊爬,終於爬到了張昭的身邊。張昭和張紘坐在一起,正在交流戰果報告和前後方的情報,正聊得起勁,都沒有發現異常。

  終於張紘發現桌子旁邊多了一個人:「夫人,你怎麼在這裡?」

  白毓早已經坐得筆挺。今天刻意裝扮過,顯得儀態萬方。

  「方才我還以為長史大人會勸阻吳侯進封周郎都督。正所謂天無二日,國無二君,第二領袖會引起屬下民眾對效忠物件的誤解。太過榮寵,只怕周郎也會糟小人嫉妒中傷。長史大人不覺得吳侯這樣做有欠妥當嗎?」

  張昭難得地露出了微笑。他問白毓:「夫人以為主公能夠稱霸江南,令眾人仰慕,靠的是什麼?」

  據白毓這段時間的觀察,很容易得出結論:「數一數二的武功,殺人不眨眼,出色的用人之術以及獨裁,權術,感情轟炸。」
如果她知道使者辛離的經歷,肯定還會加上「陰險」兩個字。

  張昭和張紘兩人相視一笑。張紘搖搖頭說:「夫人只說對了一半。主公最厲害的,乃是相人之術。知人善任這四個字,除了他以外,這世上沒人擔得起。」

  張昭又說:「夫人,老夫給你講一個故事吧。主公自起兵以來,一應政事軍務都交給老夫操辦。老夫幸不辱使命。曾有一時謠言四起,說張昭功高蓋主,孫策無昭不成其事。主公聽說了,哈哈大笑說:『當年齊桓公用管仲為相,拜為仲父,事無大小,皆由管仲,而最後稱霸天下。如今子布有管仲之能,而我能用,稱霸天下豈不是指日可待嗎?』主公當日不疑張昭,今日張昭也不疑主公周郎。不過夫人的疑慮也在情理之中。」

  原來是這樣。白毓點點頭:「我就是想知道兩位大人對此事的想法,沒有其它意思。其實我現在有要事想和兩位大人商量。」於是把自己與山越擅定條約的經過說了一遍。二張越聽越驚,不住地面面相覷。張昭聽完了,悶聲不語;張紘的神色全無變化。白毓氣定神閑地等待反應,心裡很緊張。

  半晌,張昭開口問道:「夫人,這麼大的事情,你跟吳侯提過了嗎?」

  「沒有。」白毓回答得很乾脆,「這些天吳侯一直在與新任都督大人密議,我根本沒機會說。」本來嘛,孫策現在應該賠一個蜜月給自己才對。誰知道兩個大男人一天到晚湊在一起。究竟有什麼好「蜜意」的呀!

  張昭又說:「我想見一見你說的那個人。」

  白毓微微一笑:「這個好辦。共工……共工?……」

  話說白毓叫了七八聲以後,頭上還纏著棉布的邱旌出現了,手裡提著仿佛沒了骨頭的共工。

  「他喝了點酒,請夫人恕罪。」

  看著共工滿臉潮紅不省人事,白毓納悶:「這叫喝了一點兒酒?」

  「嗯!就兩杯。」邱旌看樣子不像在說謊。

  張昭見了共工,臉上終於露出了驚訝激動的神色,鬍子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就連張紘的眼睛也瞪圓了。

  「哎呀呀!老夫也曾經派人與山越交涉,總是不成。現在居然有了從山越來的使者。」張昭說著,竟然還伸手摸了摸共工,好像要鑒定真假,「書上說山越身材矮小,樣貌年輕,自製盔甲武器,擅跳躍,登高山如履平地。如今一見,果然不錯!妙哉妙哉!」

  「是啊!妙哉。」白毓松了口氣,看樣子自己總算是沒做錯事,只是不知是否有功,「有了雙收之法,軍糧問題就大致解決了,遇到災年也不用害怕了。」

  「不止如此!不止如此!」張家大叔仍處於興奮狀態中,「有了此人,就是有了與百越溝通之道。百越居地一向各自為政,不聽朝廷號令。只有各國國主之間有少量的聯繫
。百花國老夫沒有聽說過,不過我軍在交州一帶經常受到無花,先天兩國的騷擾。若是能化解干戈,我無後顧之憂矣。而且嶺南一帶盛產鐵礦,可充軍備。還有……

  白毓興致索然地聽張大叔一個人絮叨了好久,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她一把拉過邱旌對張昭說:「大叔……長史大人。這位邱旌邱護衛這次與我一同去。這件事情多虧了他才能促成,要說功勞,他得有八成。所有的事情他全都知道,你有什麼不清楚的問他好了。還有他的能力很強的,文武雙全,如果能在長史大人身邊做事的話一定能幫上大忙。」

  白毓好像推銷滯銷品一般把邱旌推了出去。邱旌無奈地對張昭抱拳一揖:「邱旌見過長史張昭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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