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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小遜真的不跟我一起嗎?」白毓慘兮兮地看著他,寂寥的眼神頗有殺傷力。已經被派去做最不喜歡的工作了,自己的小玩具還撒開小腿跑了,她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全帳的男人聽了這話,都不自在了起來,偏偏當事人還一點都沒有察覺。

  「夫人,現在必須人盡其用,這是您剛剛定下的原則。」陸遜的脖子後面有一滴冷汗滴下,周圍眾人吃人的眼神給他很大的壓力。這位美麗活潑的新夫人與自己年齡相仿,不能逾越了禮法,無論如何只能先回避著。

  白毓也發現了,不屑地看了看周圍靜默的人群。在她看來,這又是人之間信任的問題了。這些人信不過陸遜,也信不過自己。

  突然覺得很累。

  「好吧,先就這樣決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就要開始趕工了。」白毓扶著頭,有些疲倦地揮了揮手,然後發現大家很奇怪地看著自己。

  「糟糕!又烏龍了。這裡可是孫賁的大帳啊。」白毓倒吸了一口冷氣,訕笑著在眾人的注視下灰溜溜地竄了出去,她突然覺得自己的權力欲比想像中的要強些。

  軍中的帳篷可比樓船上要簡陋多了,更何況這是在災區。

  「外面都是水,可是我卻沒有辦法洗澡。」白毓沖著鋪在地上的羊皮席子直犯愁。她心疼地把自己的乾淨被褥鋪在上面,可惜還是擋不住那一股羊的膻味。抱怨是不會被理會的,別人睡的還都是硬草席呢。

  她一邊鋪褥子,一邊對著空氣說道:「有話進來說吧,天黑了外面冷,如果你的病反復了,我可沒本事再給你醫治了。」

  帳簾無聲地掀開,邱旌咳嗽了一聲,走進帳來。

  白毓裝作專心地鋪被褥,頭也不回地說:「坐。」

  身後的聲音虛弱且沙啞:「不了,屬下站著就行了。」

  不聽話是吧?白毓歪著嘴巴陰笑了一下,突然指著旁邊說:「你看那是什麼!」

  等邱旌轉身察看時,白毓卻一揚手,一樣東西便朝邱旌臉上激射過去。

  邱旌條件反射地後仰躲開,那東西射到帳篷頂上落下來,卻是一方羅帕。

  他正在發愣的當兒,腳下突然被什麼東西磕了一下。大病未愈,本來就沒有力氣,當下站立不穩,倒在了羊皮席子上,一陣頭暈目眩,忍不住呻吟出聲來。

  睜開眼睛,卻看到白毓正一臉得意地坐在自己身邊,手中還搖晃著那方羅帕,說道:「精神不錯嘛,至少能說話,還會躲閃了。」

  當一個女人想玩你的時候,就算她有一千種方法讓你聽話,她也會選擇最可惡的那種。

  不過當她聽到那一串耗盡心肺的咳嗽,還是發了慌。

  扶他起來,玉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好讓他氣息暢通,遞上水杯:「還好有小九新送來的熱水,來喝一點潤潤嗓子。」

  咳嗽終於不那麼厲害了,邱旌把杯子還給白毓,一邊咳一邊說:「這樣欺負我一個患病之人,夫人真是太沒有道義了。」

  白毓接過杯子,毫不客氣地還嘴:「拿自己的命當兒戲的人這會兒倒想起自己有人權來了?」

  兩人相視而笑。自從那晚以後,兩人像是用性命定下了什麼契約一般,之間多了一些聯繫。誰都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確實多了一些東西。也許,就是白毓所說的信任吧。

  「說吧,來找我什麼事?」

  「舊話重提。」

  「關於陸遜的?」

  「是的。我現在相信你只是為了治水,可是別人不信。陸遜還是個孩子,你對他如此禮遇;相反孫賁大人應該算你的大伯,你在他面前卻很放肆。你看陸遜的眼神,也太過於專注、太癡迷了。你們二人年紀相仿,這樣的舉止多有不妥。你自己也許感覺不到,所以我現在要說給你聽。」雖然邱旌嘴上說相信,可是眼睛裡明明白白地寫著「好奇」兩個字。

  「好奇」兩個字在下一秒內被白毓倒在被褥上的身影所取代。

  白毓倒在被子上翻來覆去哈哈大笑,虧得她笑成這樣還能騰出嘴來說話:「因為我對他太好,你吃醋了?」

  「……」邱旌被窘住,不知該說什麼好。

  「邱老大,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諺語。」她停止了翻滾,沖邱旌眨了眨眼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邱老大明顯還是不明白。白毓坐直了身體,試著解釋:「你說得沒錯,我對陸遜確實有興趣。不過我是想替他跟孫家攀一門親事。你幫我想想孫家有沒有年齡合適的姑娘。或者……」小腦袋一歪,伸到邱旌面前,一臉認真,「你看我現生一個來不來得及?」

  邱旌揉了揉太陽穴:他現在的身體確實還不宜操這種心。

  「夫人你又在捉弄我了,我可是很認真的。」

  「哦!那我們就認真地來討論一下。」白毓又躺了下來,抱著被子,眉眼如絲地向邱旌瞟去,「那就說說,我對陸遜的態度十分親近,和年輕的孤男寡女深夜同處一室,究竟哪一個更加不妥呢?」

  然後邱老大愣住,臉越來越紅,最後一聲不吭地挑開帳簾走了出去,連告退都忘了。

  「這個人真是的,連個玩笑都不能開。」白毓得計之後還在賣乖。沒辦法,現在實在是沒辦法跟他解釋陸遜是孫策的女婿這一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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