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大喬傳 | 上頁 下頁


  有個丫環樣的女子突然「撲嗤」一笑:「說不定她連江南第一美人的名號也保不住了呢。」說完雙目迷離,似乎有心形的桃色光芒耀出,喃喃自語道:

  「讓江南百萬男女老少失魂落魄主動投誠的孫郎,如影隨形,風流儒雅計智無雙的周郎,除了我們家那個古怪的大小姐,誰不爭著一睹風采呢。」

  江南第一美人?那是什麼?

  是那個正在街上溜達,梳著奇怪的髮型,身上髒兮兮,臉上還有幾塊墨蹟,不停地東瞅瞅,西看看,不時把看上的東西順到自己包袱裡的奇怪女人嗎?

  哈!原來吃飽喝足拿夠的白毓,以為後顧無憂,誰知道雞湯喝得太多,走了沒多遠就想尿尿了。

  臉皮再厚,光天化日之下當街小便的膽子白毓還是沒有的,偷偷跑到一家人院子裡借廁所,誰知這城中雖然無人,狗卻有不少,而且還很沒有公德心地沒拴上鏈子。本來那只還沒有白毓小腿高的小狗沒什麼可怕的。誰知那狗一叫,方圓三裡以內的狗都跑來接應,不知道追著她跑了多久,沒尿褲子就已經很給諸位看官面子了。

  出了城門,穿過一片樹林,跑過一座小橋,那些狗才不甘心地離去。

  白毓,感覺如何?

  呼!呼!我覺得自己還不如穿越成一隻狗,至少不會像現在一樣比狗都不如。早知道臉皮厚一點,當街解決了又有何妨?反正城裡一個人都沒有。

  中國幾千年的淑女形象,已經被這個飛女毀滅殆盡了。

  咦?哪裡來的一股寒氣?

  白毓正瞪圓了雙目看著某處,咬牙切齒地說到:「小兔,你還不趕快消失,想看我上廁所嗎?」

  好,多餘的人終於走了。話說白毓正要鑽進路旁的草叢,突然感到旁邊有人,不禁怒喝一聲:

  「小兔,你這變態居然偷看!」

  「小姐恐怕誤會了,小老兒什麼也看不見。」

  順著聲音望去。咦,剛剛居然沒有發現,不遠的地方有個草廬,廬簷上還掛著一個「茶」字旗。一個老人正在草廬旁燒水,雙目緊閉,嘴角帶著一絲笑容,果然竟是瞎的。

  白毓心中又驚又喜:這可是她在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哪!

  「呃,對不起,老伯。我剛剛不是在吼你,是說我另外一個朋友,她喜歡開玩笑……」

  白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又開心又緊張,都快結巴了。

  還好,快要爆炸的膀胱幫她解決了這個思想鬥爭問題。

  「老伯,能不能借洗手間用一下?」臉怎麼發燒了?一點小事就變成這樣,這張臉皮真脆弱。

  「要洗手?」

  「不是,是廁所。」

  看到他還是一幅不解的樣子,白毓都快要憋得哭出來了。

  「茅房!」如果他再聽不懂她就要絕望了。

  好在老人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草廬後面,白毓來不及道謝就沖了過去。

  香水,女人現在非常需要一點香水。早知道這裡的茅房是這個樣子恐怕她寧可當街小便,那根本只是一個糞池上面鋪了兩塊木板而已,某女目前的衣服下擺和袖子又很長……

  噩夢!好在問題已經解決了,就不要再想了,白毓在院子裡拼命抖動著衣服,想讓那些味道散去。

  「姑娘,看你好像在趕路的樣子。要不要休息一下,喝碗茶?」瞎老伯很體貼地替白毓轟走了在身邊盤旋不去的一隻蒼蠅。看不出老伯還是個聽聲辨位的高手。

  白毓跑了半天還真是又有點渴了。她欣然在草廬中落座,卻意外發現草廬中居然已經有兩個客人,農夫樣打扮,一個紮青色方帕頭巾,一個戴著竹子編的斗笠,坐在一張靠近河邊的桌子上,正似笑非笑,眼神古怪地盯著白毓看,又交頭接耳地說著什麼悄悄話。

  如果這是在一個昏暗的酒吧,白領麗人靚妝初成,用點綴紫色甲油的手指夾一支澳洲產薄荷香煙,櫻唇微啟,吐出絲般夢幻的薄霧,在朦朧中拋出一個由蘭蔻睫毛膏裝點出的埃及豔後才有的冷漠眼神,這種剛出道的毛頭小子就算有十個也拿下了。這種反應一點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白毓雖然不知道自己的長相,但是她知道任何一個人被一群狗追了幾裡地以後的樣子絕對不會好看,所以他們的行為很可疑。

  所以白毓決定:瞪回去!

  那個戴青色頭巾的傢伙突然「嗤」一聲笑出聲來,然後哈哈大笑,一發不可收拾。另外一人笑得既不出聲,也不露齒,只是看著自己夥伴,搖搖頭,仿佛因為他笑所以自己才笑。沒有一個人把白毓的警示放在眼裡。

  豈有此理!她怒了——臉皮再厚也不可能對這種公然的挑釁視而不見。為了增加威懾力,她像女俠一樣抓起劍來一拍桌子:

  「別太過分了啊!沒見過美女啊。盯著別人看,一點禮貌都沒有。笑,還笑!說你呢!在房間裡還戴斗笠,一看就不像好人。姐姐我還沒笑你們那一臉泥巴呢!」

  見白毓生氣,狂笑的那人勉強忍住笑聲,正色道:「失禮了,大姐見諒。」

  白毓憤憤地瞟了對方一眼,忽然被吸引住了。那是怎樣一雙眼睛啊,晴朗夜空般的深邃,能把靈魂吸入的黑暗中卻閃爍出絢爛的光芒,刹那間刺中女人的心髓。

  這種感覺特別而又強烈,卻有種熟悉的味道。白毓的心跳突然觸電般加速,然後在對方又突然爆發的笑聲中冷卻了下來。他還捶桌子呢,難道自己就這麼可笑?

  她機械地扭轉過頭頸,默不作聲地拿起茶碗說:「算了,這人瘋得不可救藥,當他不存在好了,我喝茶。」

  「小姐,恕在下唐突。請問小姐貴庚?」旁邊那個戴斗笠年輕人突然站起來,走到白毓面前發問。

  白毓不知道,所以用眼神回答他: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答你。還是先管管你的朋友吧,他都快笑斷氣了。

  不知道是不是沒讀懂,這人有沒有理睬白毓的眼神,只是繼續說:「在下的朋友確實有失禮的地方。不過小姐你梳著十齡童子的髮髻,臉上塗墨,似乎也不是十分合適呢。」

  看著那溫柔的,禮貌的,能融化冰雪的笑容,白毓突然又覺得臉上一陣發燒。她怎麼知道現在的女人該梳什麼髮髻呢?摸上耳旁鼓鼓的髮髻,發現已經蓬鬆零亂了。想到臉上的墨,還有剛才被狗追……

  天哪!

  十萬馬力沖出草廬,跑到河邊洗臉梳頭去也。她很慶倖自己帶了把梳子出來。

  看著白毓手忙腳亂地跑出去,戴斗笠的年輕人走到白毓桌前,拾起那柄劍仔細端詳。劍一入手,身上立刻有一股掩飾不住的鋒芒四處飆逸,眼中醉人的溫柔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久經戰場的人才有的殺氣,冰霜般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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