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大清遺夢終結篇 | 上頁 下頁
六八


  「皇上這話裡有話,我哪敢接呀,只能說:『三人成虎,或許是有奴才們受了惠妃的氣,故意編出這話來四處傳了,皇上別急,先查查再說。」

  皇后專心聽著,神情忽明忽暗,她站起身來,慢慢地踱著步子,兩隻手緊緊地捏在一起,用的力太大,骨節都泛了白。

  「昨夜裡太晚了,臣妾不好來驚動娘娘安寢,所以趕著今兒一大早來了……臣妾冷眼瞧著,皇上似乎頗有疑意,怕是還要來問娘娘,因此斗膽來說一聲,讓娘娘心裡早做準備。」

  「勞康妃費心了,只是……」皇后臉色發白,無可奈何地苦笑道:「這話也傳到我這裡了,我早就找了惠妃來問,她……她倒好,只會任性發小姐脾氣。」

  「誰只會任性發小姐脾氣……」說曹操曹操到,皇后的話音還沒落,竹簾子一閃,一個杏紅袍子的嬌豔少女探頭進來,正是惠妃那德瑪。

  「你們姐妹倆躲在這屋子裡,偷偷摸摸地又說誰壞話呢?」惠妃俏皮地一笑,瞧起來心情很是不錯。

  希微低下頭去不語,皇后氣得真是無話可說,也伸手指了她道:「你……你……」

  惠妃見皇后神色難看,忙過去拉住她的手笑道:「姐姐又生誰的氣呢?康妃最是會賣乖弄巧,想來一定不是她,哦……我知道了,准是生那個玉甯宮的狐媚子的氣。」

  她在皇后面前,總是毫無顧忌地撒嬌任性,今兒也不例外,口不擇言地罵道:「那個賤蹄子,漢人生出來的狐媚野種……」

  皇后忍不住微微皺皺眉,惠妃猶如不見,繼續粗言道:「自從那賤人進宮後,皇上竟再沒翻過別人的牌子,真真是漢人說的什麼紅顏禍水……往常十天半個月的,還能見一次皇上,和皇上說說話,現在得了,要見皇上,就得去玉甯宮,真恨不得一把火把那破房子燒了。」

  皇后見希微低著頭微笑,忙出言制止道:「你又瞎鬧了,皇上這陣子身子不好,綠頭牌是太后下旨讓撤的,和賢貴人又有什麼關係?」

  惠妃冷笑道:「是……幸虧太后讓撤了牌子,否則咱們夜夜孤燈不眠,還不是眼睜睜地瞧著那賤人被抬到乾清宮去侍寢。真不知道皇上瞧中她什麼了,那賤人剛進宮的時候倒還入眼些,這幾天來卻是一日憔悴一日,瘦得像浣衣局的竹竿,動不動捂著嘴咳嗽幾聲,我真怕她是得了癆病,自己要死就趕早死,可別傳給了皇上。」

  皇后是個心軟的,不禁隨著她說道:「賢貴人的氣色的確是越來越差了,那天我傳了太醫來問,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竟有些像皇上前些日子的症狀,皇上這才剛好,怎麼她又……」

  希微聽她們越扯越遠,忙開口把話題再扯回來,微微笑道:「這些日子玉甯宮可是咱們後宮最熱鬧的地方,每天到了傍晚,各宮各院的姐妹們都往那兒跑,就巴著能見皇上一面……我是免不了俗的,惠妃娘娘也去過嗎?」

  惠妃雙眉倒豎,向地上啐一口道:「我去她那裡,就算她八抬大轎求著我去,我還怕髒了我的鞋呢。」

  希微舒出一口氣,向皇后笑道:「如此看來,那些話不過是流言了,惠妃娘娘根本沒去過玉甯宮,又何來與收膳太監置氣一事?」

  皇后還沒說話,惠妃卻是個炮仗脾氣,立刻笑道:「去也只去過一次……她剛進宮的時候,我找了個禦膳房的太監去收拾她,怎麼康妃也知道了?」

  皇后就是怕她當著希微的面一口應承下來,但無奈惠妃嘴角伶俐,愣是沒攔住。

  希微並不意外,但卻做出副意外的樣子,挑了眉疑道:「難道……難道那事兒是真的?」

  惠妃剛要答話,一把被皇后拉住,對她使個眼色,搶著道:「那德瑪,你不知道現在有人說你什麼……說你仗勢欺人,逼死了個小太監。」

  惠妃訝道:「逼死?怎麼他死了嗎?是累死的還是自盡了?」

  皇后真是全身無力,搖頭道:「怎麼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與此事無關,記住了嗎?」

  惠妃滿不在乎地咧嘴一笑,把旗頭上的穗子繞在指尖玩著,淡淡道:「不過是死了個奴才……有關又如何?別說不是我殺了他,就算是我殺了他,誰還要叫我給他抵命不成?」

  皇后心神不寧地瞟了希微一眼,希微何等地冰雪聰明,立刻微笑道:「皇后放心,皇上問起來,我還是什麼也不知道……」

  惠妃猶自強嘴道:「怕什麼,便說是我做的好了,我倒瞧瞧皇上可是真被那狐媚子迷了心智,難不成要為個奴才和我為難。」

  皇后這才鬆口氣,苦笑道:「真是難為你了……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去慈甯宮請安,那德瑪,等會兒皇上萬一問起來了,你可得伶俐些。」

  惠妃還待說話,被皇后伸手捂住了嘴,惱道:「你要是不我的話,以後也別叫我姐姐了。」

  惠妃見皇后認真的樣子,低下頭生起悶氣來,卻又故意小聲嘟囔道:「左右茉蘭妹妹要來了,你有了她當妹妹,還要我做什麼?」

  希微耳朵尖,立刻問道:「茉蘭?是達爾汗親王的和碩格格嗎?只聽說要來要來,真是來了嗎?」

  皇后對著鏡子把鬢角掉落的碎發捋上去,低聲道:「聽說是今兒能到京城,還沒准信兒呢。」

  她打扮停當向門外走去,又不放心地回頭囑咐惠妃道:「你待會兒可真得伶俐些。」

  惠妃一挑簾子搶在她前面出去了,為了表示心中的氣惱,她狠狠地跺著腳下的花盆底,逗得皇后哭笑不得。

  三頂宮橋按尊卑停在慈寧門裡,皇后走在前面,惠妃和希微恭敬地跟在她的側後方,今兒來得早,慈甯宮裡不像平時傳出嬪妃們的鶯聲燕語,只三個人的花盆底兒踩在青石條磚上,發出」噔噔」的聲音。

  「這牡丹花兒按顏色不同,名字也各異……」宮庭忽然響起個甜潤柔和的女聲,惠妃聽出這是賢貴人董鄂氏的,忙一把扯住了皇后,向院裡撇撇嘴低聲道:「聽聽這狐媚子又下什麼迷藥呢。」

  皇后皺皺眉頭,但惠妃執意拉住她不肯讓步,希微也略略地向她點點頭,她也就勉強地站住了。

  院裡的雨凝哪知道外面有人偷聽,仍在笑吟吟地對莊太后道:「太后請瞧……這白的叫玉版,紫的是葛巾,黃的是姚黃。」

  莊太后的聲音含笑響起:「花草還有這些個好聽的名字,怪不得人家說鄂碩家的女兒真真是個才女呢。」

  雨凝笑道:「臣妾哪有這本事呀,也是從前聽人講故事記住的。」

  莊太后頗感興趣地道:「還有故事嗎?說來聽聽……」

  雨凝略一回憶,含笑娓娓道:「那臣妾就獻醜。這故事講的是:在洛陽有一少年,年方弱冠,平生最愛的就是牡丹花。他聽說曹州的牡丹最好,便跑去了曹州,住在一個荒廢的園子等待花開。沒想到,花開還沒等到,卻先遇見了個極為美貌的少女,自稱葛巾……」

  莊太后聽到這裡,拊掌笑道:「後面的我倒猜得到了,准是這少女是錢人家的千金,兩人後花園私會,生出情意來。」

  雨凝微笑道:「太后英明,但這故事只猜對了一半,兩人的確是互生情意,但那少女並非富家千金,並且神通廣大,不但容色無雙,而且還有法術,能點石成銀,讓那少年一時間富可敵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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