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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薄晶沒料到她會把話說到這份上,只驚得心撲撲亂跳,手忙腳亂地起身踱著步子,半晌才緩過神來。

  「妹妹別怕,這事倒不急……」希微嫣然一笑,「想要做什麼,就一定得握住手裡的權力,當務之急,是我們姐妹如何哄過她。」

  「姐姐說得極是。」薄晶定下心神,熱切地握住希微的手,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無論我們姐妹倆從前發生什麼事,從此刻時,我們能做的,只有一致對外,太后之所以還放心把權交到我們手裡,是因為看到我們互不相讓,兩者相爭,誰也不能獨掌大權威脅到皇后。所以……我們在她面前一定要繼續爭下去。」希微瞧著薄晶的眼睛,平靜地一字字道。

  「姐姐說得極是。」薄晶回望希微,堅聲道。

  「所以……」希微神色忽然一變,柔和地笑道:「等會兒子我會在太后那裡說都怪你沒有阻攔,還火上加油。」

  「為什麼是我。」薄晶神色也一變,挑了眉哼道。

  「太后太過精明,事情鬧得這麼大,她一定能猜出我們的用意是要趕惠妃走。這罪名一定得有人來背,不然她就會懷疑到我們私下串通。我現在懷有身孕,怎麼可能上前勸阻呢?如果說是我,太后她一定不會相信的。」希微像個溫柔的姐姐,柔聲道。

  「這……」薄晶一時語塞,卻總覺得隱隱不妙。

  「妹妹放心,太后為了讓我們倆力量均衡,就算是她相信了,也一定不會懲罰你的。」希微溫柔地撫過薄晶的頭,清冷的面容此刻柔如春水。

  「……好吧。」薄晶咬住唇,緩緩地點點頭。

  「好妹妹,這次委屈你了。」希微嫣然一笑,清顏如花。

  「姐姐,那我先去慈甯宮回話吧,免得瞧見我們兩人一起……」薄晶回以笑臉道。

  「好,妹妹好走。」希微親自拉著手送到門外,含笑看著薄晶走遠。

  「主子英明。」知書過來扶住她,不無佩服地贊道。

  「這只是個開始。」希微疲倦地按住頭,眼睛卻興奮地閃閃發光。

  心機

  薄晶帶著芳草一進慈甯宮的花廳裡,就聽見惠妃咽咽嗚嗚的哭聲。

  「琳主子來了,奴婢這就去回稟太后。」塔娜想是在內室裡,花廳裡站著的竟然是知棋,兩人對視間都有些尷尬,但知棋很快就蹲下請安道。

  「不急,等惠主子出來吧,」薄晶瞧見她,剛進宮的往事又五味雜陳地翻湧上來,靜了半晌才道:「你在太后這裡還好嗎?」

  知棋雙頰生暈,也許是愧疚吧,她低下頭恭恭敬敬地回道:「謝琳主子掛念,奴婢一切都好,奴婢日夜陪著太后參佛,只求琳主子康健。」

  聽她像是很真誠地說出這些話,薄晶忍不住想起自己當年對她親如姐妹的信任,當下只覺得一股火湧上來,忍不住張嘴道:「怎麼敢當,當日不知您是太后靜妃派來的,多有得罪,還求你多容忍些呢。」

  知棋通紅的臉刷地又變白了,似乎也有淚珠兒在眼圈裡打轉,雪白的牙齒咬著嘴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芳草雖然來得晚,但也聽說過知棋的事,聽她們的話隱約猜明白些,也為薄晶不忿,冷笑道:「原來這就是知棋姑姑呀,奴婢芳草現在侍候琳主子。奴婢聽聞姑姑伶俐無雙,奴婢卻是一味地呆傻,只知道忠心耿耿地侍候主子,別的什麼都不知道。」

  「我……」知棋聽芳草句句尖酸,也忍不住眼裡的淚珠了,忙低下頭哽咽道:「請琳主子稍候,奴婢這就去回稟太后。」

  「哼。」芳草蔑視地瞪知棋一眼,薄晶卻有些於心不忍了,輕輕地揮揮手。

  知棋得了大赦似得跑進去,不一會兒走出來恭敬地道:「太后傳,琳主子請。」

  薄晶深深地歎口氣,緩緩往裡面走,芳草按規矩留在外面,她見知棋站在自己旁邊,便又是冷哼一聲,乾脆一抽身出了花廳,站在院子裡。

  「臣妾給皇額娘請安,願皇額娘早日康復。」薄晶深深地低下頭,但眼角還是瞧見莊太后對著惠妃冷冷地一瞥。

  「妹妹別哭了。」烏尤怕惠妃沒瞧見,忙在她耳邊輕聲說。

  「臣妾給皇后娘娘,惠妃娘娘請安。」薄晶如若不聞,平靜地走過去行個蹲禮,從始至終都低垂著眼簾。

  瞧著尤是抽噎的惠妃,莊太后在心裡長長地歎口氣,哪怕我博爾吉濟特家的孩子能有琳妃一半機靈用心,自己又何必在這裡強撐著病體呢?

  「塔娜,你送惠妃回宮,烏尤你到偏房也歇會兒子去。」莊太后斜靠在錦被堆上,就著宮女的手喝一口參湯,似乎才有了力氣說話。

  「皇額娘在喝參湯嗎?琳若自小身子弱,如今雖好了,可我額娘還是不放心,特地求人給我送了些遼東白參來,我回去就給皇額娘送來。」薄晶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恭敬道。

  莊太后微微一笑,抬抬手道:「你坐下吧,我們娘倆也不是外人,說起來,你姑姑嫁給了我弟弟濟朗,論輩份,你也得喊我一聲姑母呢。」

  她輕輕柔柔的一句話,卻讓薄晶的心穩穩地放回原處了,皇親貴族們的聯姻像是隔了年的蜘蛛網,拉一線就能動全身,只要想,怎麼都能扯上關係。覺羅氏的格格確是嫁給了莊太后的弟弟,但那位格格只是覺羅氏琳若的同族姑姑,而莊太后的弟弟府內也是夫人無數,若真論起來,那是只疏不親。但莊太后肯讓薄晶叫一聲姑母,意思就已經很明白了。

  「姑母,您再喝口參湯吧,把碗給我,我來喂。」薄晶冰雪聰明,立刻甜甜地叫聲姑母,伸手從宮女手裡接過參湯。

  莊太后臉上是溫柔慈愛的微笑,一雙含威的鳳眼定定地瞧著薄晶,看著她小心翼翼地輕輕吹涼來,再小心翼翼地把湯勺在碗邊停停,再小心翼翼地送到自己嘴邊。

  「姑母,參湯涼了可是苦呢,您不如趁熱喝吧。」薄晶眉梢眼角都是溫柔,聲音也是柔和地勸道。

  這孩子……

  莊太后張嘴咽下,心裡卻是說不出的感覺。娜木鐘、烏尤、那德瑪都敬愛自己,娜木鐘更是自己的心頭肉……可要說端茶送水,這些個金枝玉葉的就想不到了。還有那福臨,說起來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性子卻……

  唉,這孩子,今天還為瓜爾佳氏被貶的事跟自己鬧脾氣呢,和言順語的都沒有,更別說端茶送水了。

  想到這裡,莊太后的眼神不自覺地柔和了,這眼神也讓薄晶一恍忽,面前的莊太后似乎也變成了自己的額娘白佳氏文慧,因為莊太后眼中忽然閃現出的慈愛和溫柔,和文慧瞧自己又是心疼又是喜歡的神情,完全一樣。

  「就是要這樣……」薄晶在那麼一失神後立刻收斂了心神,「就是要抓住這種感覺,只當自己是個出色的演員,一定要演得讓莊太后對自己信服。」

  心裡的低喃當然是別人聽不到的,不然莊太后準將一碗參湯都潑過來,而現在的莊太后不但神色溫和,甚至指指床邊的一個小腳凳,微笑道:「坐吧。」

  薄晶的腦子飛轉著,她慢慢地坐下,臉頰生暈地低下頭去。

  「怎麼了,孩子?」莊太后見她臉紅,不解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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