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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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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紅果子? 薄晶略感好奇探頭一望,忍不住要笑,只見那個奢華之極的鎏金青瓷龍鳳紋高盤裡,鄭重其事地放著六顆紅色的水果,不是別的,正是蕃茄,西紅柿。 「謝希妃娘娘。」董鄂氏恭恭敬敬地彎腰謝了,這才雙手來接。 卻聽「撲」地一聲,希微似是抓得太緊了,熟透的果皮應聲裂開,紅黃的蕃茄汁全噴到了董鄂氏身上,水藍色的旗裝立刻染成花的。 「啊呀!」希微似也沒想到,驚的叫了一聲。 皇太后略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大喜的日子裡,這叫個什麼事。 希微卻不慌不忙地抬頭向皇太后笑道:「恭喜太后,賀喜太后,祝皇上皇后早日開花結果。」 這話雖勉強,但也是應景的吉利話,皇太后的臉色緩了些,嗔道:「可惜了人家那身好衣裳。」 希微是皇上的妃子,董鄂氏現在只是一個郡王的兒媳,君臣有別,董鄂氏也只能笑道:「謝希妃娘娘,讓臣妾沾些喜氣。」 希微似是十分不好意思,喚道:「來人,帶福晉去精繡房換身合適的衣裳。」 見董鄂氏離開,薄晶終於松了口氣,不論希微為何這麼做,是有心還是無意,都是幫了自己。 這時,就聽外面鼓樂喧天,是順治來慈甯宮向皇額娘奏請內禮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迎接聖駕,沒有人注意到,慈甯宮的角落裡,一個嬤嬤裝束的老婦人緩緩抬起頭,露出詭異的笑容,她的身後,躲著著一隻雪白的波斯貓。 烏尤穿著大紅的衣裙,略帶羞意坐在承乾宮的婚床上,她瞧見順治進來了,瞧見他坐到自己身邊了,卻就是不敢抬頭。 「皇上皇后吃子孫餑餑。」四個貴婦端進了菜品,笑吟吟地請膳。 本來這當中是有董鄂氏的,但她去了精繡房選衣服,要不就是大小不合適,要不就是紅色的,這個日子時,誰敢穿紅色的呢,沒法子,只好找人替了她。 「皇上皇后喝合酒。」烏尤半天沒吃飯了,只覺得酒喝下去,頭立時暈了。 昏昏沉沉地見幾個貴婦都退出去了,門也關上了,順治卻離開自己,走到桌邊吃起來。 「你也來吃點吧?」順治挾一筷子菜嚼著,見穿著紅衣朝冠的烏尤更顯得小,不過才十二三歲的小丫頭。 「回皇上話,臣妾不敢。」烏尤頭也不敢抬,差點跪到地上去。 順治微微一笑,懦弱總比任性好,「你現在是皇后了,無需拘禮。」 「是。」烏尤越發覺得頭暈,強撐著答了,靠在床幃上靜靜地看著順治用膳,他吃了兩口鹿肉,又吃了口雞絲,原來他喜歡吃肉呀…… 酒意和疲倦讓烏尤再也撐不住酸澀的眼簾,她不知不覺地竟睡著了。 「這孩子……」順治見烏尤閉著眼睛歪倒在床邊上睡的香甜,雖然不喜歡她,但也隱隱有幾分憐惜,只不過是個小孩子。 烏尤惴惴不安期待的大婚之夜,就這麼安寧平靜地睡過去了。 這個不尋常的夜晚,有些人舒心地睡了,有些人卻徹夜未眠,如冷泉殿的靜妃,還有玉甯宮的薄晶。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心裡煩躁,乾脆翻身起來喊了一聲「知棋」。 喊了才想起來,知棋已經調去慈甯宮了,走的時候只在屋外叩了幾個頭,誠懇地道:「是奴婢對不起主子。」 其實自己並不怪她,各為其主,她只是奉娜木鐘之命下了麝香,她對自己還是一心維護的,但知棋是個聰明人,知道就算留下了,薄晶心裡也會有個結在那兒,又有什麼意思。 「唉……」 薄晶掀開帳子,見芳草從側房匆忙跑出來,想是著急,腳上連鞋子都沒穿。 「我沒事,你回去歇著吧。」見她這副樣子,薄晶憐惜地揮了揮手。 芳草回屋去了,薄晶自己倒了碗茶坐在窗邊,明個兒就是十五,月亮澄淨的瑩光透過珠簾,柔柔地撒在薄晶身上。 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 此情此景,正和詩相符,薄晶忍不住把臉貼上冰冷的珠子。 「玉階生白露……」 薄晶忽然有種想歌想舞的衝動,她無意識地哼唱著,唱出聲了才發現,自己何時學會這首歌的。 「夜久侵羅襪……」 「卻下水晶簾……」 「玲瓏望秋月……」 一句句唱出來,薄晶只覺得曲調十分好聽,但她確認,自己絕對沒有聽過這首歌,但為什麼可以熟到順口而出。 像是被歌聲所引,微風從窗櫺間溜進,卷的水晶簾輕輕搖動,似是在為歌聲伴舞。 「卻下水晶簾……」 奇怪的歌子哀傷地重複著後面兩句,「玲瓏望秋月……」 「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 薄晶曼聲吟唱著,做夢似的,全身心沉浸在歌聲中。 忽然……她發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清澈的月光,晶瑩的水晶珠子,自己柔曼的歌聲在寂靜的夜裡回蕩…… 「啊——」她尖叫一聲駭然捂住了嘴。 但一個小聲的女子清柔的歌聲,還是在深情地響起—— 「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 「不。」薄晶知道不對的地方在哪兒了,唱到副歌部分的時候,竟有個隱隱的聲音,像卡拉OK裡的和聲一樣,悄悄地響起。 「芳草,芳草……」薄晶不敢抬頭,她恐懼地小聲喚著芳草。 「……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詭異的女子歌聲不但沒有消失,聲音卻越來越大了,似乎越來越靠近自己了。 「芳草……」薄晶感覺到那聲音就在自己面前了,她猛地閉上眼睛,轉身不辨方向地奔跑,狂呼著芳草的名字。 「主子怎麼了?」薄晶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就聽到嘩啦亂響,終於,聽到芳草急促的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音了。 「芳草。」薄晶舒了一口氣,睜開眼見芳草站在不遠處,忙不迭地拔腳跑過去。 「主子別慌,您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了嗎?」芳草輕輕扶住直喘氣的薄晶,冷靜地問。 「我……我聽到一個女人在唱歌……她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薄晶抓住芳草的手,卻發現她的手冰冷。 「大概是哪個宮房的主子或宮女在唱歌吧,主子您別怕,您瞧這房裡一個鬼影也沒有呀。」芳草安撫地擁住她,帶了笑音道。 「沒有?」薄晶聽她這麼一說,也覺得自己有些荒謬了,一定是剛才那種氣氛,那清冷的月色和水晶簾讓自己變得膽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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