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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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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御醫對皇帝說:「傷口太深,請陛下恕臣愚昧無能,只怕……只怕……殿下這傷……極為兇險……」 皇后已經垂下淚來,她哭起來也是無聲無息的,就是不斷拿手絹擦著眼淚。皇帝的臉色很難看,我倒不哭了,我要等阿渡回來。 裴照已經派了很多人去追刺客,也不知道追上了沒有,我不僅擔心李承鄞,我也擔心阿渡。 到了天明時分,阿渡終於回來了,她受了很重的傷,是被裴照的人抬回來的。我叫著阿渡的名字,她只微微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她想抬起她的手來,可是終究沒有力氣,只是微微動了動手指,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她看著我的衣襟。 我衣襟上全是血,都是李承鄞的血。我懂得阿渡的意思,我握住她的手,含著眼淚告訴她:「我沒事。」 阿渡似乎松了口氣,她把一個硬硬的東西塞進我手裡,然後就昏了過去。 我又痛又悔又恨。 李承鄞在我面前被刺客所傷,他推開我,我眼睜睜看著那柄長劍刺入他體內。現在,那個人又傷了阿渡。 都是我不好,我來之前叫阿渡把刀給了我,阿渡連刀都沒帶,就去追那個刺客。 一直就跟著我的阿渡,拿命來護著我的阿渡。 總是我對不住她,總是我闖禍,讓她替我受苦。 我痛哭了一場。 沒有人來勸我,東宮已經亂了套,所有人全在關切李承鄞的傷勢,他傷得很重,就快要死了。阿渡快要死了,李承鄞,我的丈夫,也快要死了。 春容我哭了好久,直到裴照走過來,他輕輕地叫了聲:「太子妃。」然後道,「末將的人說,當時他們趕到的時候,只看到阿渡姑娘昏死在那裡,並沒有見到刺客的蹤影,所以只得將阿渡姑娘先送回來。現在九門緊閉,上京已經戒嚴,刺客出不了城去。御林軍正在閉城大搜,請太子妃放心,刺客絕對跑不掉的。」 我看著阿渡塞給我的東西,那個東西非常奇怪,像是塊木頭,上面刻了奇怪的花紋,我不認得它是什麼。 我把它交給裴照:「這是阿渡給我的,也許和刺客有關係。」 裴照突然倒抽了一口涼氣,他一定認識這個東西。我問:「這是什麼?」 裴照退後一步,將那塊木頭還給我,說道:「事關重大,請太子妃面呈陛下。」 我也覺得我應該把這個交給皇帝,畢竟他是天子,是我丈夫的父親,是這普天下最有權力的帝王。有人要殺他的兒子,要殺阿渡,他應該為我們追查兇手。 我拭幹了眼淚,讓身邊的宮娥去稟報,我要見皇帝陛下。 皇帝和皇后都還在寢殿之中,皇帝很快同意召見我,我走進去,向他行禮:「父皇。」 我很少可以見到皇帝陛下,每次見到他也總是在很遠的御座之上,這麼近還是第一次。我發現他其實同我阿爹一樣老了,兩鬢有灰白的頭髮。 他對我很和氣,叫左右:「快扶太子妃起來。」 我拒絕內官的攙扶:「兒臣身邊的阿渡去追刺客,結果受了重傷,剛剛被羽林郎救回來。她交給兒臣這個,兒臣不識,現在呈給陛下,想必是與刺客有關的物件。」我將那塊木頭舉起來,磕了一個頭,「請陛下遣人查證。」 內官接過那塊木頭,呈給皇帝陛下,我看到皇帝的臉色都變了。 他轉臉去看皇后:「玫娘!」 我這才知道皇后的名字叫玫娘。 皇后的臉色也大變,她遽然而起,指著我:「你!你這是誣陷!」 我莫名其妙地瞧著她。皇后急切地轉身跪下去:「陛下明察,鄞兒乃臣妾一手撫育長大,臣妾這一輩子的心血都放在鄞兒身上,斷不會加害於他!」 皇帝並沒有說話,皇后又轉過臉來呵斥我:「你是受了誰的指使,竟然用這樣的手段來攀誣本宮?」 我連中原字都認不全,那個木頭上刻的是什麼,我也並不認識,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東西,所以只是一臉莫名其妙地瞧著皇后。 皇帝終於發話了:「玫娘,她只怕從來不曉得這東西是何物,怎麼會攀誣你?」 皇后大驚:「陛下,陛下莫輕信了謠言。臣妾為什麼要害太子?鄞兒是我一手撫養長大,臣妾將他視作親生兒子一般……」 皇帝淡淡地道:「親生兒子……未必吧。」 皇后掩面落淚:「陛下這句話,簡直是誅心之論。臣妾除了沒有懷胎十月,與他生母何異?鄞兒三個多月的時候,我就將他抱到中宮,臣妾將他撫養長大,教他做人,教他讀書……是臣妾勸陛下立他為太子,臣妾這一生的心血都放在他身上,臣妾為什麼要遣人殺他?」 皇帝忽然笑了笑:「那緒寶林何其無辜,你為何要害她?」 皇后猛然抬起臉來,怔怔地瞧著皇帝。 「後宮中的事,朕不問,並不代表朕不知曉。你做的那些孽,也盡夠了。為什麼要害緒寶林,還不是想除去趙良娣。趙良娣父兄皆手握重兵,將來鄞兒登基,就算不立她為皇后,貴妃總是少不了的。有這樣的外家,你如何不視作心腹大患。你這樣擔心鄞兒坐穩了江山,是怕什麼?怕他對你這個母后發難麼?」 皇后勉強道:「臣妾為什麼要擔心……陛下這些話,臣妾並不懂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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