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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胡女的心思也轉了回來,打起精神,原有的妖嬈風情盡展。我鬱悶地看了她幾眼,想著要不要待會兒使點壞招,暗中把她弄傷,否則這場比舞我肯定贏不過她,可眾目睽睽下,特別是還有李妍李敢這樣的有心人,若被抓住了呢?

  日的笛音頓了一頓,忽地變了一支曲子,是一支草原上流傳頗廣的情歌,表達男子對偶然見過一面的女子的思慕之情。

  我腳上的鈴鐺聲刹那亂了起來,那個胡女也是身子一顫,似驚似喜地看向日。席上聽得懂此歌的人都一臉震驚困惑,不明白今天晚上究竟怎麼了?大家似乎都突然之間發了情,或者說發了瘋?

  我疑問地看向日,日卻沒有搭理我,只看著胡女。胡女看看日,看看霍去病,又看了我一眼,忽地下定了決心,腳步幾個輕旋就已經轉到了日的幾案前,輕輕彎下身子,單膝跪在了日面前,表示已經認他為主。

  狀況變化太快,李廣利一臉氣憤,猛地站了起來,李妍趕在他張口前,笑拍了下掌道:「恭喜二位。」李廣利和李妍的眼神一觸,身子僵硬地又坐了回去。

  這個聰明的胡女在最後一瞬改變了主意,壓下重注,掙脫自己的棋子命運。她賭她的眼光,賭她的運氣,而日不會讓她失望,只要有他一日,必照顧她一日。

  我向霍去病彎身行了個禮,轉身回自己的座位。眾人都愣愣看著我,李妍笑問道:「金玉,你莫名其妙地上了場,又一言不解釋地下去,把這裡當什麼了?」

  我和衛皇后視線一錯而過間,彼此已經交換了心思。反正衛李已經不能共容,既然李妍你步步緊逼,那我也無須再步步示弱。我面向李妍跪下,一字一頓地道:「這裡當然是皇上特意為皇后壽辰舉行的宴會。」

  李妍被我一句話憋得眼睛裡面直冒火,卻再說不出半個字。再得寵的小老婆依舊是小老婆,見了大老婆依然要守規矩,更何況是主掌後宮的皇后?今日還輪不到你不停地說話。

  劉徹一直冷眼旁觀著周圍的一切,此時聽到我的話,瞟了眼一言不發的衛皇后,又從霍去病面上掠過,笑著說:「金玉的舞跳地不錯,應該賞。」

  衛皇后溫柔地笑著,「臣妾遵旨。」

  一場掩蓋在旖旎香豔下的風暴暫時化開,可我和日這次曲舞相和是否會卷起另一場更大的風暴?衛李兩氏的爭鬥已明顯化,劉徹今晚明顯偏袒著李氏,這顯然又是一場帝王的權利平衡術,就如當年他借助了王氏對抗竇氏,之後又扶植衛氏徹底擊垮竇王兩族的外戚,而這次輪到了權勢過大的衛氏。

  馬車行了一路,霍去病盯著我笑了一路。進了屋子後,一面寬衣一面依舊笑個不停,我被他笑得惱火起來,「你不想想如何應付李妍,反倒在這裡莫名其妙地笑個沒完沒了,不知道下次她又會使什麼手段。」

  他長噓口氣,躺到榻上,雙手交握枕在腦後,一臉心滿意足,「我盼著她使手段,最好能常常像今晚這樣。」

  我哼道:「是呀!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幾個女子為你爭風吃醋好是有面子,好是風光!」

  他嘴邊帶笑,微眯著雙眼,似乎仍在回味,「的確是滋味無窮。如果不是她們,我還不知道你這麼緊張我,也絕對想像不到你居然會向我跳舞求愛。」

  我半仰頭翻了個白眼,哈哈長笑兩聲,「我是好緊張你呀!」他那個無賴樣子實在惹人生氣,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你下次再在大庭廣眾下亂摸,我一定『緊張』死你!」

  他一手來呵我的癢,一手把我拽進懷中,「你的意思是只要不在大庭廣眾下,我就可以為所欲為?可以亂摸?那我不客氣了。」

  端了洗漱用具進來的輕舞和香蝶恰看到我們糾纏在一起暴力香豔的一幕,冒失的香蝶一下就把手中的帕子並妝盒全掉到了地上,輕舞倒還沉得住氣,彎腰一禮,低下頭拉著香蝶快速退出了屋子。

  完了,徹底完了!這下是裡子面子全丟光了,我在她們面前的形象盡毀。我恨恨地瞪著霍去病,他卻只是一揮手打落了紗帳。

  ……

  誰是兔子誰是老虎,究竟誰吃定了誰,我終於明白了!

  第十五章 出征

  也許因為已是深秋,天氣轉冷,我突然變得很饞,也很能吃。有時候想著什麼東西好吃,半夜裡能想得睡不著覺。霍去病特意命廚房晚間也安排手藝好的廚子值夜,方便我半夜想吃東西時隨時能吃。

  雖然他說了我一個人吃東西無趣時可以叫醒他,可他白天要去軍營帶兵操練,還要上朝,我不願他太過辛苦,所以儘量悄無聲息地溜出去,吃完後再摸回來。他早已經習慣我在他身旁翻來翻去,走時手腳放輕,他只要睡著了,很少能覺察出來,可回去時,因為已是秋末,剛入被窩的身子帶著寒意,雖然我儘量避開他的身體,他仍能察覺出來,迷迷糊糊地把我攬進懷裡摟著,用自己的體溫暖著我的身體。他一舉一動做得全沒有經過思索,只是下意識地動作,反倒越發讓我覺得滿心的暖。

  霍去病自說過會給我時間後,再不像以前一樣,做一些觀察試探我內心的言語和舉動,即使我偶爾走神發呆,他也絕不像以前那樣,或生氣或試探,反倒會靜靜走開,給我一個空間自己去處理。

  以前難過時,曾經想過老天似乎從沒有眷顧過我。一出生就被父母所棄,那倒罷了,反正沒有得到過也談不上為失去難過。可是它又讓我遇見了阿爹,讓我被捧在掌心間呵寵,卻在我真正變成人,依戀享受著阿爹的愛時,把它一夜之間奪了去。一起玩大的朋友死了,自己最尊敬仰慕的人逼死了自己的阿爹,殘忍不過如此。

  漫漫黃沙中的流浪不苦,苦的是在繁華長安城中的一顆少女心。如果說月牙泉邊的初遇見還只是老天的一個無心舉動,那長安城的再相逢卻變得像有意戲弄。當年曾無數次質問過老天,如果沒有緣分為什麼讓我們遇見,既然遇見又為什麼讓我心事只成空?老天似乎真的以刁難折磨我為樂。

  可現在,躺在霍去病懷中,看著他的睡顏,我想老天能把他給我就是眷顧我的,雖然我們之間還是有這樣那樣的事情,雖然他不能娶我。

  我握住了他的手,他雖然睡著,可下意識地就反握住了我的手。我輕拿起他的手吻了一下,只要我們的雙手還握著彼此,那不管什麼我們都可以闖過去的,不管是西域,還是長安,不管是戰場,還是皇宮,甚至生與死。

  霍去病上朝回來,我仍舊賴在被窩裡睡著。他拍了下額頭,長歎道:「以前聽軍營裡的老兵們講女人,說嫁人後的女人和嫁人前的女人完全是兩個人,我還只是不信,如今看到你算真相信了。這太陽已經又要轉到西邊了,你居然還沒有起來。不餓嗎?」

  我蜷在被子裡沒有動,「頭先吃過一些東西,身子就是犯懶,一點都不想動。」他把手探進我的脖子,我被他一冰,趕忙躲開,他又要用手冰我,我忙趕著坐起,他替我拿衣服,「起來吧!一品居新推出一款菜式,聽趙破奴說味道很是不錯,我們去嘗嘗。」

  我吞了口口水,一下來了精神,他哭笑不得地看著我,「你現在腦子裡除了吃還有什麼?」

  我側著腦袋想了一瞬,含情脈脈地看著他,「還真有另外一樣。」

  他還沒有說話,先露了笑意,聲音變得很輕、很柔,「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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