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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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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滿不在乎地一笑,「不小心中了一箭,發冠被射掉了。」 我看向正在清理戰場的兵士,「匈奴大敗了嗎?」 霍去病笑著點點頭,「不是大敗,是慘敗,活捉了匈奴的酋塗王和五個小王,我們以少對多,他們幾乎全軍覆沒,我軍的損失卻不過十分之三。」 趙破奴上前行禮,恭聲道:「回稟將軍,已清點過匈奴死亡人數,斃敵共三萬零二百人。」霍去病點了下頭。趙破奴笑著說:「匈奴肯定再無餘力在祁連山周圍彙集大軍,今夜我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將軍可以欣賞一下匈奴人引以為傲的祁連山風光。」霍去病側頭看著我,揮手示意趙破奴下去,趙破奴瞟了我一眼後低頭退下。 「你好像一點也不開心?」霍去病凝視著我的眼睛問。 「這場戰爭是皇上為了爭奪河西的控制權而打,是為了開通通往西域諸國的路而打,和我有什麼關係?也許順帶著報了李誠的仇,可這樣的仇恨根本就報不清。」 霍去病微挑了下眉頭,「難得碰到一個不討厭匈奴的漢人。」 我揮去心上別的思緒,指了指他的頭髮,「先梳洗一下吧!我也要換一身衣服。」 他笑著來握我的手,我躲開他,邊走邊說:「你現在可不見得打得過我,還是乖一點。」 他隨在我身後笑道:「我們比這更親密的動作都有,如今握一下手還要介意?」 我氣得瞪向他,他忙擺了擺手,笑嘻嘻地說:「不願意就算了,你現在的樣子可比剛才看上去有生氣得多。」 我微怔一下,反應過來,又中了他這好心壞行的計。 扭轉頭默默走著,霍去病靜靜在一旁相陪,離戰場漸遠,風中的花草香漸重,我的心情緩和許多。 斑駁的林木陰影間,我和他的影子也影綽相疊,我心頭掠過狼兄一家三口月下身影相疊的畫面。 山中篝火熊熊燃燒,眾人笑語高揚,酒肉香彌漫在四周。 我和霍去病的篝火旁只有我們兩個人,偶爾幾個將士過來敬一碗酒後又迅速退下。霍去病遞給我酒囊,我剛要搖頭,聞到氣味,又立即問:「這是馬奶酒嗎?」 霍去病點了下頭,「今日的戰利品,味道和我們的酒沒有辦法比。」 我伸手接過,湊到嘴邊小小含了一口,慢慢咽下,久別的滋味。 霍去病灌了幾口,又遞給我,我搖搖頭。他一笑,收回酒囊,自顧而飲。趙破奴端著兩碗酒向我們走來,霍去病笑駡:「你是想把我灌醉嗎?剛敬過酒怎麼又來了?」 趙破奴笑著把酒碗遞向我,「這酒可不是敬將軍,是敬金公子的,先前的事情我對公子多有失禮處。我從未見過敢和鷹搏鬥的鴿子,也從沒有想到公子的鴿子竟然剛烈至此,這樣的鴿子我們根本賠不起,請公子原諒我先前的言語冒犯。」他臉上雖然掛著個笑,眼中卻滿是愧疚。 我半晌仍沒有接碗,他的笑容有些僵,「公子不肯原諒,我也明白。」說完把自己的一碗酒一骨碌灌下,向我微屈半膝行了個禮欲走,我伸手拿過他手中的碗,一揚頭閉著眼睛全數喝下,側著身子咳嗽起來。 霍去病笑對趙破奴說:「很給你面子!她酒量很差,酒品又不好,一喝醉就行為失控,所以一般都不願意喝酒。」 趙破奴此時的笑才真正到了眼睛中,向我抱拳做禮,「多謝!」又向霍去病行了個禮,轉身離去。 我坐了會,覺得腦袋有些沉,忙站起身,「趁酒勁還未上頭我先回去了。」 霍去病立即站起,握著酒囊說:「一塊走吧!」 霍去病的帳篷搭在背山處,因為顧及到我,特意命他人的帳篷離開一段距離。 我人未到帳篷,步子已經開始發軟,霍去病欲扶我,我推開他的手,自己卻是踉蹌欲倒,他不顧我掙扎,強抱起我入了帳篷。 黑暗中,我的腦子似乎一派清明,過往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地慢慢浮現,可又似乎很是糊塗,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所思所想,越不想想起的事情,反倒越發清晰,心裡難受無比。 霍去病摸索著點亮燈,湊到我身邊看我,重重地歎口氣,拿帕子替我擦淚,「還在為小謙小淘李誠難受嗎?」 我拽著他的袖子只是掉眼淚,「我阿爹走了,九爺他怎麼都不肯要我,現在小淘小謙也走了,狼兄已經有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只剩我一個了。」 霍去病手僵了一瞬,一手拿起酒囊大喝了幾口,一手抹去我眼角的淚,「胡說!怎麼只剩你一個了?我會陪著你。」 我的鼻子囔囔著,隨手扯起他的袖子擤了一把鼻涕,望著他問:「你為何要對我花費那麼多心思?」 霍去病看著自己的袖子,無奈地搖搖頭,拽開我的手,把帕子塞到我手中,脫下了外袍,「你是真傻假傻?我雖然沒有明說過,難道你一直不明白我想娶你嗎?」 我探著手去拿酒囊,霍去病一把奪過,「不許再喝。」說著自己卻喝了好幾口。 我伸手去搶,他握住我的手,「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給你喝,你可有一些喜歡我?」 霍去病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我,我歪著腦袋,想了半晌,「不知道。」 霍去病長歎口氣,「那你以前看我難過時可有不舍?今天有沒有擔心過我?」 我拼命點頭,「我到現在還不願意見槐花,一見它心裡就難過。我害怕你被匈奴傷著,匆匆趕了一夜的路。」 他帶著幾分苦澀笑起來,「你心裡有我的。」說著拿起酒囊只是灌酒。「月牙泉邊你明明都走遠了,為什麼要回頭?回頭看到我時,你知不知道你的臉紅了?你為什麼臉會紅?你若心裡沒有惦記著我,為何在歌舞坊內特意為我留了座位?你不開心時,我想著法子逗你笑,可但凡我不開心時,你不也是想著法子讓我移開心思嗎?當日我因為司馬遷那些文人的評價不開心時,一向不與我拉扯的你,不惜扯著我的袖子說話,明是戲謔我,其實卻只是為了讓我一笑;前段日子,你本來因為我強留下了你,滿腦子在轉鬼主意,說到父親一事時,卻立即一門心思地要把話題轉開,囉裡囉嗦地只說閒話。玉兒,我只是錯了一次,晚了一步,如果長安城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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