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大漠情殤 | 上頁 下頁
六一


  而那戰,依舊坐在棚帳裡,看著遠處,靖天王一躍騎上白馬飛踏,頭也不回便帶了大軍奔走。那戰倚下身子,仰頭看著棚頂,不知在看什麼,也不知在想什麼。

  水之曲隅,涼月入鏡;棋之善行,無我自興!

  冰刺宮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地方,怎會琢磨出這樣一個國君?要天下,要美人,彈指間就能夠做出取捨,在他心裡,到底有一個怎樣的天平?而愛情,又從何而來?

  南漠,一場亂世大仗意外的偃旗息鼓,兩軍各退一百里。看在旁人眼裡卻是心驚肉跳,因為空氣中,還依舊漂浮著無法言語的火焰般的躁熱。

  此時東漠,飛塵如霧,看不清那馬蹄灰上誰是誰的臉。汾天近十二萬人分成兩股正拼了命的回奔。若問與皇北霜共乘一騎,瘋狂的顛簸,令她白皙的肌膚在他粗糙的帆衣上擦出淤痕。但她的眼睛,依舊緊緊閉著。其實,在准城的時候她就醒了,發現自己一嘴的血腥味,竟然睡在若問懷裡,頓時一陣嘔,卻勉強忍了下來,心想先不如繼續裝作昏迷,能拖多久是多久。卻沒想到,若問竟然就這麼帶著她一路狂奔,不見停下片刻。她胸口的傷反復扯動著,和著難以忍受的饑餓反復折磨她的神經。

  正策馬飛奔的若問,低頭看了看,忽然,將抱著她腰的那只手狠狠一收,一陣痛箍,然後,他笑道:「你可以裝睡!不過餓了不說,吃虧的是自己!」

  皇北霜被他紮得一陣咳嗽,促然睜開眼睛,稍微回復些元氣的她,此刻散發出淡淡的怒氣,灰色的瞳孔,映著蔑視的光芒,和那一天,她從他面前溜走時一樣,看著他的眼睛,帶著他一生也忘不了的譏諷,她瞧不起他,她看不上他,而這一切,都讓他激動。

  若問拉過披風將她裹得緊緊的,抬頭不再看著她。汾天,他要快點回去,然後,狠狠抱著她,直到完全厭倦!直到再不激動!直到心跳平靜!直到欲火凝結!他要狠狠地,狠狠地,滿足內心裡那一股狂動難挨的饑渴!

  大漠裡,朝著汾天猛奔的當然不止這狂血王若問,還有從南邊而來的靖天王。

  論及行軍佈陣,擎雲相對要冷靜許多,他並沒有直接把所有的兵將一股腦全塞到汾天,而是調了一半兵力繞走准城,不聲不響地快速形成一個包圍圈,大概衡量再三,最終還是沒有與若問硬碰硬的打算,一來,那黃天狂兵團個個是起碼也能以一擋十,這一點,無論那戰還是擎雲都自歎不如;二來,他們若真打起來,漁翁得利的還不是雲沛。從天都的角度來說,是不可能默許他這麼做的。

  只不過,捉一條魚,也用不著抽幹大海。擎雲緊緊握著策馬繩,跨下飛踏似知曉主人情感一般,卯足了力氣飛奔,這一人一馬跑在隊伍的最前面。因為根本沒有別的馬兒追得上飛踏的腳力,遼震跟在國王後面十來丈,便硬是再追不上去。

  策馬狂奔,因為你,
  漫天飛沙,因為你,
  鳴金收兵,因為你,
  情潮澎湃,還是因為你!
  如果找到你,真想知道,
  你還能拿什麼,與我交換。

  守在汾天的是誠象,頭一晚狼頭手上的暗人就已經報信說首領快到了,這一會兒,他已經守在汾天至東的一個邊城裡恭候著。老遠,灰塵滾滾,狂兵團的大旗劈空而來,顯現在地平線處,狼頭一看,趕緊大叫,「回來了!快開城門!」

  只聽嘎吱一聲,城門大開,飛塵入閘,連續奔波了好幾天的汾天大軍如黑龍歸巢,一時間,只有亂蹄頻動,呼聲震耳。

  過了好一會,這些進城的士兵終於卸下戰甲,疲憊不堪地下馬尋糧,他們又渴又餓,連日來只是沒命的奔跑,雖說後面也沒個誰在追趕,但若問的命令就像是閻王線,誰要是停下一步,無需若問親自動手,持國軍裡任一個人都會沖出來將那人斬成幾段。

  而此刻,在這一片攤倒在地的狼藉中,只有若問的黑色野馬筆直沖進了內府,他頭也不回,更沒有稍停片刻下來聽誠象的彙報,直接帶著懷裡有些奄奄一息的皇北霜,一腳踹開一間內屋的門,就將她放在了床上,轉過頭,對著跟在後面而來的誠象問吼道:「去端水!」誠象趕緊點點頭,轉身就去安排。

  若問坐在床邊,看著這個臉色慘白的女人,看來這一路連奔傷了她不小元氣,這回怕是想裝昏迷都裝不出來了。

  「首領!水放這了!」端水進來的是蠻狐,他這人有些歪,但也最懂拿捏首領心意,這會兒,他命人抬進來的,根本就是一桶可以放進兩個人的清淨溫暖的水。

  若問看了一笑,手一揮,「去跟誠象要賞,出去吧!沒我應聲,誰也不准進來!」

  蠻狐這會兒賊賊一笑,撮著手,將門嗖地扣上,屁顛兒跑了出去。

  若問回過頭,大手抱起皇北霜就往水裡扔!

  「咳咳!」皇北霜給嗆醒了,怒睜開眼,一看自己竟然泡在水裡,哪還管旁邊有沒有人,雙手捧起一掊水就往嘴裡送,她喝水的樣子真是十分野性,不時還自己撥開身上礙事的衣服,露出同樣乾渴的肌膚,整個人像條魚一樣在水裡玩了起來。

  若問站在一邊看了好半天,撚起桌上的一塊點心放在嘴裡嚼起來,吃完了,他抹了抹嘴,解下腰上的刀槍劍,竟是也脫了衣服坐到水桶裡泡著。他的身體魁偉雄壯,跳進去的一刹,就讓桶裡的水漫出不少,被他這麼一擠,皇北霜頓時清醒過來,靠在桶邊,瞠目結舌地看著他。

  若問輕笑起來,「怎麼?不玩了?」

  他的手摸上她呆住的臉,摸上她月亮一樣的娥眉,灰色冰冷的眼睛,線條優美的鼻樑,還有……那鮮紅的,甜美的,呼喚他的唇。

  吻!僅僅只是開端,若問給她的吻,永遠都是疼痛的,掠奪的,任憑她如何掙扎,他依舊可以緊緊咬住她,深深困住她。讓她害怕,讓她心跳如雷。這當然不是愛,但這也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捕獲,真實,而無法抗拒。

  「你不是怕我嗎?不乖一點兒,我可會控制不住!」激烈的唇舌糾纏終於結束,若問稍微鬆開她一點兒,讓她可以呼吸,兩人胸口間的水,逐漸被染成紅色,她的傷,大概是裂開了,而且有些嚴重,但是她完全感覺不到,她的大腦裡只有一片空白。想不出來該怎麼辦,也想不出來該怎麼做。

  若問看著她胸前的傷,皺起了眉,沒一會,抱她起身。什麼也沒做,只是替她擦乾身體,重新包紮好傷口,便讓她在床上歇著,就這麼看了她好一會兒,「從哪裡開始比較好呢?」說出來的話,竟有些懵然。

  「哪裡開始比較好?」皇北霜終於回了神,目光冷下來,「從這裡開始最好!」她拍了拍自己的傷口,刺痛,令她逐漸恢復冷靜。

  若問還赤著上身坐在床邊,在這種天氣裡,這麼呆上一刻鐘,都會冷得人發紫,但他似乎毫無感覺,急促的呼吸伴著深沉的眼,悠然一聲笑,「別說你還想用對付蠻狐的那一套來對付我!」

  皇北霜緊緊裹上被子,警戒地看著他,「那種蠢事我怎會做第二次!」

  若問笑起來,「知道就好!」說著,又伸出手往面前的被子裡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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