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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咚!咚!咚!

  清脆的腳步聲敲醒了昏昏欲睡的幽長走道,徐徐回蕩在華麗的柱梁之間,廉幻喉頭一緊,立即警戒起來,看向走廊盡頭。只見黑色的身影一步一顯,終於劃破昏暗,宛如神靈一般出現在廉幻面前。他眼神漆黑,幽暗不見底,長長的頭發狂野地披在肩上,淩亂的劉海下一張性感剛毅的輪廓,隨著一聲低笑,令這夜更加昏黃。

  「擎爺!」上一次見他,只是匆匆一瞥,這次見面,廉幻才看清他相貌,他扶在長劍上的手不由一抖,竟發現自己有些失態。

  擎雲看了他一眼,沒有搭理,大手毫無忌諱地推了面前緊閉的宮門,挺拔的身影就這麼走了進去。直至聽到空洞的關門聲,廉幻才猛然回神,不由在心中忖了一句:這就是娜袖的心上人。

  彼時皇北霜一手拿著玉環,已經倒在床上半睡了過去,擎雲好笑地看著她,這女人實在毫無防範。他欺身輕輕一吻,然後順手抽出了她手中的寶貝。皇北霜徐徐睜開眼睛,看到坐在身邊的擎雲。

  「送給我的?」他把玩著那玉環。

  皇北霜靠上他的背,回道:「嗯!」

  擎雲頗覺高興,便執起她的手細碎地親吻,皇北霜將額頭抵住他的,雙眸一瞬不眨直直看著擎雲。「我來了!」說著,他扯下她的衣,空氣中只有裂帛一聲,他沒有脫靴,就這麼跨上床榻在她的胸口烙下一片櫻紅的吻蟄。皇北霜沒有一點抗拒,雙手只是迷戀地遊走在他肩頭,他的長發散在她的身上,像蛛網那輕,那麼癢。

  擎雲一手撐住身體,一手拿著那玉環在她胸口滑動,「你一直在等我嗎?」他笑問。

  皇北霜忍不住低吟一聲,才道:「以為你會從窗戶進來,害我一直吹著冷風!」

  沒料,她此話一出,擎雲的臉色卻沉了下來,他側身坐起,有點慍怒,「差點忘了,你是霜妃,說起來,我這算是在偷香吧。」

  皇北霜沒想他會生氣,整了整衣衫,也坐了起來看著他,想說什麼卻又無從說起。

  擎雲悶坐在一邊,起伏的胸口蕩漾著無言的怒氣,許久,感覺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他才終於平靜,轉過身,伸手抬起她的臉,正欲予吻。

  卻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高喊,「陛下!霜妃已經睡下了!」

  急進的腳步聲聽上去不止一人,道秋小跑般跟在快步而來的那戰後面,廉幻一見,其已不到十步距離,趕緊高聲示警。

  這一聲回話拿住了擎雲與皇北霜只差寸厘的一吻,擎雲一笑,拉起床被蓋住她的身體,冷冷地下了床,一邊將那雲玉環以繩繞上右腕——那是他持劍的手,他道:「那戰能給你的,我同樣可以給你。明晚,你就跟我走!」說完,他縱身一躍,當真像個採花賊般飛窗而去。留下裹在棉被裡有些怔然的皇北霜。

  皇北霜還沒來得急去思考那句突兀的話,轉過頭,那戰已經站在門口。

  「陛下!」她拉高絲被,不願意露出一點春光。

  「吵醒你了?」那戰似乎沒有識破,閒步走到床邊,「身體好些了吧!」

  「謝陛下關心,已無大礙!」皇北霜警戒地看著他。

  那戰看了看正寒風蕭瑟的大窗,只見冬月出雲,枯枝成冰,於是皺眉道:「怎麼不關窗。」

  皇北霜柔柔一笑,「這麼晚了,陛下怎麼會來?」

  那戰坐到床邊,「兩天沒聽到你的簫聲了,有些不習慣。」

  皇北霜有些驚訝的看著那戰,卻讀不出他一點的心思,不像是迷戀,也不像是算計,似乎真的只是一種聽不到涼簫夜曲般的寂寞。

  見她不說話,那戰起了身,「明早到我的書房來,我有話想同你說。」然後,就像來時一般的離開,很快,也很突然。門開了又關上,腳步聲起了又消失。

  這一夜,仿佛雨中水潭那深,那麼暗……

  只有漣漪與漣漪交錯醞釀出一朵蓮花般的波瀾。

  翌日,天破曉,一夜無眠的皇北霜坐在窗前,夜佩三人端了盆水,為她梳妝打扮。這時金色的陽光徐徐染上了冰涼的窗葉,透過枯木橫樑,徐徐在房間裡投下斑斕婆娑的影子。

  「什麼人?」忽見黑影一閃而過,夜佩高聲厲斥,探身一看,院子裡的樹影還留著一番搖曳,窗前的茶几上,落著一團紙。夜佩拾起,遞給皇北霜。

  皇北霜不假思索,打開一看,上面只有草草十字:「麻隨滅,汾天建,若問為王!」

  見字,皇北霜身後的道秋和再萍驚恐出聲,為她梳頭的手,顫抖難抑,皇北霜歎口氣,知道曾經被若問俘虜的她們,對他會是多麼害怕!

  「別怕!這裡是雲沛!」她安慰道,其實自己心裡亦是十分不安,她根本就不敢去回憶,若問那雙紫色深沉的眼睛。

  站起身,她笑道:「我去見陛下,你們各自用早餐去吧!」

  那戰也一夜沒睡,從皇北霜房裡出來後,就一直坐在書房裡,等著天亮,她來見他。這時的那戰,看上去有些疲憊,聽到門口傳話,「陛下,霜妃求見!」他竟然舒了口氣,「傳!」聲音聽來十分高興。

  皇北霜信步而來,看著坐在桌邊的那戰,「陛下!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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