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帝夢清蘿 | 上頁 下頁
一七二


  他這副怨婦摸樣讓我心中竊笑,偷偷握住他的手,在他掌心畫了個心形,他的怨氣立時消減了不少,緊緊握住我的手,輕聲道:「速去速回,我在京城等著你。」

  做了個深呼吸,在順治的陪同下我步入乾清殿前的廣場,見到這次同行的常舒和洪承疇。

  洪承疇大概六十左右歲的年紀,臉型瘦長,頜下蓄著短須,連日的奔波在他身上絲毫未見,極有精神的樣子,只有那雙眼睛,看得深了,會看到眼底滿滿的滄桑,先侍明而後降清,在天下人眼中,他永遠是個不忠的「貳臣」。

  臨行前,太后將洪承疇召至身邊,低語了許久,看著洪承疇那畢恭畢敬的神情,我不禁猜測,野史記載洪承疇是因拜倒在太后的裙下,所以才轉投大清,不知有幾分可信。

  回過頭,看著順治那副戀戀不捨的樣子,我不由得鼻頭一酸,快步走上鳳輦,卻又忍不住回頭,他朝我揮了揮手,轉過頭,淚水竟不由自主的流下,心中暗笑自己癡傻,又不是一去不回,幹什麼弄出這副神態,讓人看了豈不笑話。

  長長的儀仗隊在前開路,出了皇宮,街道兩旁擠滿了百姓,車駕駛到哪,哪裡就呼起一片「皇后娘娘千歲」的喊聲,我保持著微笑向他們招手示意,稍稍的錯愕之後,「千歲」的呼聲比先前更加響亮,那一刻,我真的成了代表皇家的形象大使。

  第一百二十九章 風起

  出了京城,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朝西北進發,剛一出京城,壓送物資和護駕西行的三千兵勇整齊的列隊守候,為首的是個一身銀盔的將士,身跨一匹白馬,盔上的紅嬰隨風而動,遠遠的見到我們出城,那將士拍馬而來,行至洪承疇馬前,翻身下馬,單膝著地,朗聲道:「前鋒校費揚古見過經略大人。」經略本是明清兩代有重要軍事任務時特設的官司職,掌管一路或數路軍、政事務,職位高於總督。以洪承疇高卓的領導和軍事才能,才能擔此職位。

  那將士一開口,我這才看清,那不是費揚古又是誰,他不是羅托帳下等著與南明打仗麼?不知為何會隨著洪承疇回京。

  他起身後跟在洪承疇身後,我差來喜將他叫了過來,問了問,才知道,鄂碩去世時費揚古並未來得及回家奔喪,正值洪承疇從川回京,羅托就將他也派了回來,一方面給經略做個前鋒,另外也可順便回家祭奠父親。

  看著他年輕英挺的模樣,我不禁笑道:「既然回來,怎麼沒進宮去瞧瞧洛顏?」

  費揚古跨在馬上,嚴肅地道:「在臣實現諾言之前,不敢打擾公主。」

  嗯,果然有氣魄,只是……上天似乎不願成全他,在出京第三天時,費揚古不知從哪拎出一個抹得滿臉炭灰的小太監,看著那雙黑白分明,骨碌碌亂轉的大眼睛,我幾乎從鳳贊上摔下來。

  「洛顏!」我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驚呼出聲,洛顏此時被費揚古打橫的按在馬背上。姿勢十分不雅,她朝我瞥了撇嘴道:「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我捏了捏拳頭,咬著牙道:「皇上知道麼?」我真是廢話。順治要是同意她出來,她就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了。「費揚古,你速將洛顏送回京去!」

  洛顏聞言掙扎著便要起來,卻忘了身在馬背之上。亂動之下差點墜馬,幸好。身邊的護花使者一把抄住了她地腰。將她穩穩的圈在身前,洛顏來不及去計較此時與費揚古的曖昧姿勢,朝著我急道:「皇嫂,我好不容易才混出來。你就讓我跟你一起去罷。」

  我歎了口氣,心中不斷盤算著要如何將她勸回去。「洛顏,你這一走,皇額娘不知要多著急,她還病著呢。」

  洛顏可憐兮兮地點頭道:「是啊,我也好擔心皇額娘,不過皇嫂放心,」她一下子又笑道:「我已經給皇帝哥哥留書,說跟著皇嫂一起上西北了,再等兩天,等我們再走的遠些,你就讓人回京去報個信,他們就不會擔心了。」

  看著她那自信滿滿的樣子,我知道她是打定主意要跟著我了,無奈地歎了一聲,也只能由著她,有差人回京送了信,這才又安心趕路。

  儘管我十分清楚古代地交通非常不發達,但我完全沒想到從北京到巴裡坤竟然整整走了一個半月,這還是緊趕慢趕的結果,這一個半月真是讓人度日度年,幸好有洛顏陪著我,再加上來喜不時的插科打諢,日子才沒有那麼無聊,洪承疇是個極知進退的人,在我面前不該說的話是一句都不說地,始終是不冷不熱地態度,反倒是與蘇茉兒更熟撚一些,至於那個多羅郡王常舒,通常是一到驛站便消失的不見人影,據說是出門找樂子去了,對於他是找什麼「樂子」我不想知道,只是心中暗暗搖頭,不得志時你可以怪上天沒給你機會,但當給了你機會你有不珍惜不上進時,你便再沒法願任何人了。

  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我的家雖然在北方,但卻從來沒到過西北,甚至連「巴裡坤」這個名字也只是聽過而已,隱隱知道是一個旅遊聖地。巴裡坤大草原是新疆第二大草原,位於新疆東部,包圍在群山之間,極目遠望,四周與藍天相接的是連綿不斷的山巔,這些山都屬於東天山。

  我幾乎是立刻就愛上了這裡,這裡的草湖就像一張巨大地錦繡地毯,鋪在環山之間。站在草湖裡,頭頂,是蔚藍的天空;腳下,是碧綠的草灘。藍天有朵朵白雲,草灘上也有移動的白白的羊群,還有奔馳的駿馬。到處星星點點地散落著一座座哈薩克、蒙古族牧民,白天趕著牛羊在草湖放牧,晚上,喝著「甘露川」裡甘甜的泉水燒得香噴噴的奶茶,然後就在這巨大的地毯上進入夢鄉。

  行至天山腳下,遠遠的瞧見一隊騎兵絕塵而至,竟無視前方的洪承疇,逕自奔到我之前這才勒僵住馬,為首一人五十左右歲的年紀,身形消瘦,身著白色盔甲,古銅色的臉龐刻盡風霜,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他翻身下馬,單膝跪倒,身後跟隨的將士們紛紛下馬跪倒,他這才揚聲道:「靖遠大將軍屯齊給皇后娘娘請安。」身後將士齊聲高呼:「給皇后娘娘請安。」

  原來他就是三軍的統帥,我和聲道:「大將軍辛苦了,快起來罷。」

  屯齊起身後又向我介紹身後二人,分別是左翼前鋒統領豐生額與右翼前鋒統領博敦,他二人分別統領滿軍與蒙軍,三軍統領只到其二,不知為何獨獨少了漢軍的統領,看來這軍中的問題果然大大不妥。

  此時洪承疇催馬而至,他面色頗為難看,見著屯齊便硬聲道:「敢問大將軍,為何不見護軍統領李毓寧?」

  屯齊瞟了一眼洪承疇,略一拱手,「經略大人有禮,李統領擊鼓而未到,在下也想知道他究竟去了何處,竟不前來恭迎娘娘。」

  軍中軍法森嚴,擊鼓而未到,是藐視軍法,是重罪,洪承疇的眼角微一抽搐,「怕是有人存心排擠罷。」

  屯齊笑道:「經略言重了,在下奉皇上之命駐守在此。只盼三軍一心,擊退僧格騎軍,保我邊關安寧。才不負皇上所托。」

  洪承疇問聽此言面色不禁又沉了三分,此次屯齊出迎共帶五百騎兵。卻沒有一個漢軍,擺明瞭與漢軍的嫌隙,此時又說出這樣的冠冕堂皇地話。洪承疇豈能不氣。

  屯齊見洪承疇那般臉色,不由得微了微嘴角。朝我躬了躬身道:「娘娘。所有將士俱在大營做好準備,恭迎娘娘前往。」

  我微一點頭,蘇茉兒在一旁揚聲道:「還請屯齊將軍帶路。」

  屯齊看了看蘇茉兒,笑道:「一別多年。姑姑依舊光彩照人。」

  蘇茉兒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將軍又何嘗不是風采依然?」

  屯齊哈哈一笑。「老嘍,哪比得上二十年前……」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緬懷之色,輕歎了一聲,「太后可還安好?」蘇茉兒福了一福道:「有勞將軍惦念,太后一切安好。」

  屯齊點了點頭,眼中大有唏噓之色,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蘇茉兒,接著利落地翻身上馬,身後五百將士動作整齊劃一,屯齊將手臂揚起,重重揮下,五百將士也不用口令,分散開去,分別護在兩側,屯齊騎著馬「踢踏踢踏」的走到蘇茉兒身邊,略猶豫了一下,終於向蘇茉兒伸出手,蘇茉兒臉上神情依然平淡,朝屯齊施了個福禮,不再看他,屯齊歎了一聲,低聲用蒙語說了一句什麼,蘇茉兒地眼簾垂了下去,難道他與年末而之間井發生過什麼事嗎?我正在疑惑屯齊說了什麼,身邊的洛顏卻「呀!」地一聲呼出聲來。我看了她一眼,洛顏看著我奇道:「皇嫂沒聽見麼?」

  我連忙搖頭,「呃……剛剛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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