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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牆」

  當天晚上,順治終究是沒過來,而在乾清宮呆了整個晚上,據常喜回報,烏雲珠的病情整夜反復,口中不斷叨念著「皇上」,順治見她如此,憐惜之心大起,直到清晨,才消停了些,燒也退了,人也清醒了,聽說還跟順治說了半天的話,真是失策,昨晚我本不應那麼早就回來的,應該「緊迫盯人」才對嘛。

  就這樣,烏雲珠在乾清宮一住數日,要不是順治每晚都到坤甯宮居住,我幾乎就想打上門去了,一點都不自覺!再問問,居然是順治這個死小子要烏雲珠在痊癒前一直住在乾清宮,說是怕來回折騰病情再次加重,不過在我看來這個只是藉口,分明就是為了方便他探望烏雲珠,不過他的如意算盤並沒有打得太響,沒過幾天,太后就下了一道懿旨,召烏雲珠前去慈甯宮侍疾,若說這侍疾本也不是什麼累活,每日也就是陪著太后說說話,講講經,可我心中卻清楚得很,太后大概是看不慣順治留烏雲珠住在乾清宮,卻有不好跟順治翻臉才有此一招。否則她誰也不好召,偏得召一個大病初愈的前去侍疾?

  北京的二月不再寒冷,已隱隱有了開春的苗頭,這日剛用過早膳,洛顏就來了,二話不說拉著我去御花園逛了一大圈,看著她喜形於色的樣子,我不禁問道:「看你開心的樣子,可是逐月回來了?」

  洛顏有些害羞的點了點頭,又語帶失望地道:「不過,只見了那麼一回。」

  我笑道:「這大冷的天兒。你難道天天要人家半夜等著你幽會啊?」

  洛顏臉上一紅,又奇道:「你怎麼知道是半夜?」

  我心虛道:「不是半夜難道還是白天?他有沒有那麼大地膽子?對了,」我連忙轉移話題。「你跟他說清楚了嗎?」

  洛顏不好意思地道:「這種事情,總得……慢慢來……」

  「還要慢慢來?」我調侃道:「到時你的情郎跑了。可不要跟我訴苦。」

  洛顏羞得滿臉通紅,不依地跺了跺腳,一溜煙的跑走了。我輕笑著搖搖頭,明明有著那麼細膩地心思。可舉手投足間還像個小孩兒一樣。

  洛顏走了。我也無心再在這光禿禿的御花園中駐留,剛一轉身,一個小小地黑影在我眼角閃過,我好奇地朝著那個方向看了看。「踏雪?」我驚呼一聲,樹底下那只全身墨黑。四腳雪白的小貓扭頭看了看我,我驚喜地朝它走去,若說我這個飼主可真是不合格,貓兒不見了也不去尋找,這不,現在距它上次出現在坤甯宮隔了快一個月了,要不是今天偶然碰見它,還不知什麼時候再見到它。

  踏雪歪著小腦袋看著我,輕輕叫了一聲,接著朝樹後一躥,我快走兩步,待看到踏雪之時不禁驚訝了一下,只見那顆樹下還臥著另一隻貓,小小的身子,淡黃色地虎紋毛皮,可愛極了,踏雪走到那只小貓跟前,伸出舌頭舔了舔它的皮毛,那只小貓也用同樣地方式表現著它地親昵,踏雪回頭看了看我,我這時才發現,那只虎斑小貓的肚子漲鼓鼓的,竟然是一個「孕婦」,我不禁笑道:「好哇,我說這些日子都沒見著你,敢情是娶了老婆了。」

  襲人在一旁笑道:「主子,這天寒地凍的,不如將它們帶回去。」

  我笑道:「相比它也是這個意思罷,怕老婆吃苦,呵呵。」

  襲人連忙吩咐身後跟著地宮人將這兩隻貓兒抱回坤甯宮去,這時,在小樹林的那頭,影影綽綽地有兩個人影站在那邊,走得近些一看,竟是湘雲和秋水,湘雲自打中秋之後便對秋水頗為不滿,今日大概終於要和解了吧,我一時好奇,讓其餘宮人留在原地,朝著襲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帶著她悄悄地想湘雲二人靠近。嘿嘿,這兩個丫頭,被我逮到偷懶,看我怎麼懲罰你們!

  離得近了,漸漸可以聽得她二人的對話,秋水好象在哭,湘雲卻不勸阻,只是陰著臉將一隻包袱扔在地上,冷聲道:「主子的夾襖我自會做好,誰用你來裝好心!」

  我皺了皺眉,到底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值得湘雲這麼久了還沒過勁?我剛想出去斥責湘雲,她的下一句話卻使我頓時僵在原地。

  「當初你勾引皇上時怎麼不見你惦念著主子!」

  襲人驚恐地瞪大了雙眼,她抬步就要上前,我一把抓住她,朝她搖了搖頭,這時只聽見秋水急道:「我沒有!那日皇上醉了,我……我也十分後悔……」

  湘雲冷笑一聲,「皇上醉了,你也醉了麼?當時主子就在屋裡,你不會領著皇上去找主子麼?還有,你說你後悔,那這又是什麼!」

  湘雲冷一個物什狠狠地扔到秋水臉上,秋水看清了那樣東西,身子一顫,連忙俯身拾起,小心地撫了撫上面的灰塵,那是一隻荷包,上面繡的什麼不得而知,不過想必定是十分精巧,湘雲哼道:「一面說著後悔,一面又繡了這種東西,我從沒見過你這麼不知廉恥的人,你……你比滄海更加不堪!」

  秋水的臉上一片慘白,成串的淚水順頰而下,想必我也比她好不了哪去,秋水和順治?他們到底什麼時候……

  襲人見著我的樣子也顧不得我們正藏身樹後,急喚道:「主子。」

  我回過神,湘雲和秋水也發現了我們,我定了定神,慢慢走過去,秋水見到我面如死灰一般,身子不停地顫抖,湘雲連忙跪下,臉色也是相當難看。

  我走到秋水面前,盯了她半天,伸出手淡淡地道:「拿來。」

  秋水的頭垂得更低,無意識地將手中之物緊了緊,襲人板著臉上前一步,拉起她的胳膊,硬將她的手指掰開,拽出那只荷包遞給我。

  我面無表情的接過,哼!鴛鴦戲水!怎麼?定情物只能繡這個麼?洛顏繡的這個,她也繡的這個,不僅如此,其中一隻鴛鴦的嘴部居然是用明黃色的絲線繡成,這只鴛鴦的身份昭然若揭了,那另一隻毫不起眼的,便是她了?

  「哪來的絲線?」我的聲音中聽不出一絲怒氣。

  秋水明白我指的是什麼,她的聲音抖得厲害,「回……回主子的……話,是……是用……皇上衣服上的線頭擰……擰了一跟。」

  「手倒挺巧,也用了心思。」我冷冷的望著她,一鬆手,那只荷包落在地上,秋水望著那只荷包,終是忍不住伸出手去,她的手剛觸到荷包之上,我猛地抬腳重重地踩住她的手。

  我的怒火已在爆發邊緣,看著秋水痛得緊蹙的眉頭卻又不敢痛呼出聲的樣子,心底不禁升起一股快意,深吸了口氣,我穩住情緒,「先回去,別在這丟人現眼!」

  回到坤甯宮,我的情緒已平復許多,沒理會跪在那裡的秋水,我朝著湘雲問道:「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湘雲道:「奴婢只知那日本應是秋水值夜,可奴婢第二日清晨並未見到她,而後又不經意的瞧見皇上從偏殿出來,之後……她便也跟著出來了。」

  「是什麼時候的事?」襲人忙問。

  「是去年八月十九。」

  八月十九……是封妃大典前夕,順治與我合好後又突然「消失」的那段日子,搞什麼?後宮有多少女人?犯得著偷偷摸摸的跑到我眼皮子底下「犯案」麼?

  我朝著秋水道:「當時是何種情形?」

  秋水像石像一樣一動不動,湘雲恨聲道:「她想當主子想瘋了,逮著機會勾引皇上!」

  「不,」秋水以極低的聲音辯駁著,「我沒有……」

  我漸漸有些不耐,襲人皺著眉喝道:「要你說你便說,幹什麼這麼矯情?難道是想讓主子把你當成宮妃般對待麼?」

  秋水連忙磕頭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無從說起。」

  我冷哼一聲,秋水這才囁囁地道:「那日……是八月十八,皇上原本是要到坤甯宮來的,可後來由於接待使節,又說來不了了……」

  她這一說,我忽地想起來了,那天順治說是來不了了,後來我在夜裡還偷偷出去了一趟接受逐月的道歉,不錯,那晚正是秋水值夜。

  只聽秋水又道:「主子那晚出去溜了一圈,回來見奴婢衣裳單薄,便將自己的披風給了奴婢,主子睡下之後,奴婢一時無趣,便到院中賞月,剛過子時,便有一人從身後抱住了奴婢,奴婢剛想高呼,回頭一看,卻是……卻是皇上,皇上他……喝了很多的酒,奴婢本想帶皇上去見主子,可皇上他……他一直抱著奴婢,口中不停地叫著主子的名字,奴婢知道皇上醉了認錯了人,後來……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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