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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送走了太后,順治脫了靴子,和衣躺在我身邊,我說話費力,索性不再開口,只是滿眼愛意地看著他,他圈住我溫柔地道:「我知道你想說,可又說不出來,別急,等你好了,你有一輩子時間對我說,只是往後,不准再這麼嚇我。你若有了什麼事,叫我可怎麼辦?」

  你?我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活著,不要做什麼傻事。

  第二日清晨,那個薩滿法師再度出現,又帶來一碗「聖水」,我服下聖水,卻又沒了昨日那種昏昏欲睡之感,只覺得精神清爽了許多,身子不再酸麻,只是仍舊手腳發軟,但最重要地是,我終於可以自如的說話了。

  除了在心裡大大地驚訝外,我朝著地法師問道:「不知這聖水中加了何物?為何如此清香?」

  法師還沒說話,順治便皺著眉道:「才好一點便急著說話,不准說!再睡一覺。」

  那法師道:「皇上放心,娘娘的身子已經無礙了,只需進補氣的藥物便可恢復如常,只是……搜查之事要儘快進行,否則應時金仙降世,娘娘也只有兩日的性命了。」

  聽著這話,順治的臉色又沉了下去,那法師臨退出前又道:「娘娘,聖水乃是凡水經天神點化方成,自然異撲鼻,並未加入任何俗物。」

  儘管這個說法不太能讓人相信,可我還是放棄了繼續追問的念頭,在順治「哀怨」的眼光中乖乖的躺在床上,常喜在一旁輕聲提醒道:「皇上,該早朝了。」

  順治道:「今日不去了,讓大臣們散了吧。」

  「福臨!」

  他看著我,微有些煩燥地道:「你這個樣子,那邊又沒進展,你讓我哪來的心思再去早朝。」

  「你不必擔心我,」我朝他笑了笑,「你看,我不是比昨天好多了嗎?我坐起來都沒問題呢。」說著,我雙臂借力,便要起來,他連忙按住我,惱道:「沒見過你更不愛惜身子的,說話都吃力,還想著坐起來。」他歎了口氣,「好罷,我先去上朝,不過你要乖乖聽話,好好躺著,不准亂動。」

  只是今日的早朝,註定他是去不了了,他剛要動身,正殿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找到那邪物了。

  第一百零七章 邪物

  順治一聽回報,再顧不得什麼早朝,急急的轉身欲行,我忙喚道:「福臨,我也要去。」

  「不行!」他一口回絕,「那不知是什麼邪物,你剛見好轉,還沒學乖嗎?」

  「福臨,」我使出「纏」字訣,「你走了,我會怕。」

  看著我泫然欲泣的樣子,他不禁躊躇,我又道:「你是天子,黃氣加身,有你在我身邊,還怕什麼?」看他有些動搖,我接著說:「而且還有薩滿法師在側,真的不會有事的。人家……不想離開你。」

  聽我說完,他歎了口氣,轉身回來將我抱起,無奈得道:「一會若有什麼不適,一定告訴我。」

  我點點頭,其實在我心中,若說是下毒,我還相信那麼一點,可對這下咒之事還是不信的,我倒想去看看,搜出的「邪物」到底是什麼。

  順治抱著我步入正殿之中,吵嚷的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他小心地將我安置在坐椅之上,又坐到我身旁,看了常喜一眼,常喜連忙朝旁邊一抬手,幾個工人將那」

  邪物」置於殿中的方桌上,我與順治都呆了一呆,竟是烏雲珠獻給我的那幅「鳳凰傲視」的被面兒,錦被的一側已被撕開,順治皺著眉道:「這是怎麼回事?」

  烏雲珠站在一旁,面色煞白,已顯得有些搖搖欲墜,全靠貞嬪的扶持才能勉強站立,佟妃在一旁冷聲道:「還不翻過來給皇上看看!」

  那幾個宮人手腳利落的將被面兒從撕開的缺口處將被面兒翻了過來,看著展露地東西,我怔了半天。那究竟是什麼?在錦被正面那只不可一世、睨視天下的鳳凰之後,赫然繡著另一隻鳳凰,這只鳳凰用全白的絲絨繡成。羽翎淩亂,鳳毛脫落。鳳凰從頸處而折,兩隻鳳眼之中,並未填滿絲絨。露出鮮紅地被面,火紅而空洞。此時正冰冷的盯著我。我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身子朝順治靠可靠,順治的身體僵硬之際,他死死的盯著那只折頸鳳凰。手握成拳,漸漸收緊。

  「法師。」他努力壓抑著自己,「法師所指之物可就是它?」

  薩滿法師那陰森地面具似乎更加了兩分鬼氣,他微一點頭道:「華羽落盡,鳳凰折頸,施術之人不知要娘娘榮華盡落,還要娘娘永世不得翻身,用心何其毒也!」

  「賢妃!」順治的聲音包含著不可遏止地怒火,「你……你做何解釋!」

  烏雲珠地身子顫了一下,接著緩緩下滑,跪坐到地上,她臉色慘白,雙目含淚,「臣妾……並不……知情……」

  「啪!」順治威怒之下抓起身前的杯子朝烏雲珠擲去,摔在她身前不遠處,烏雲珠的身子抖動了一下,順治怒道:「不知情?這是你親手繡給皇后的,你現在說你不知情?」順治氣得渾身發抖,指著烏雲珠道:「枉費朕對你一向信任,以為你恬靜無爭,你……」

  順治想是氣急,居然嗆了一下,他喘了口氣,看著烏雲珠緩緩點頭,極怒道:「好!好!你真是對得起朕!」

  「皇上,臣妾並未說謊,臣妾也不知為何會……會出現此等邪物。」烏雲珠又看著我淒然道:「娘娘,此事決不是臣妾所為,臣妾斷無理由加害娘娘。」

  我心中一片迷茫,難道我變成這樣真的是中了詛咒?難道真的是烏雲珠心存加害之意?可這種虛無之事,真得很難讓我相信,但「事實」又擺在眼前,那副繡品是烏雲珠親自所繡,如果說她是被人陷害,那人又怎麼有機會在繡品上動那麼打的手腳?

  看著烏雲珠委屈乞求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不忍,可是,如果真是她……我不確定地遲疑著,此時太后也得人稟報匆匆趕來,娜拉連忙將事情添油加醋的說給太后聽,太后走到那繡品前看了看,臉色鐵青地朝著烏雲珠冷聲道:「董鄂氏,哀家以為你只生就一副不祥之身,沒想到,居然還生的一副惡妾心腸!自打你入宮,皇后對你有沒有做過一件為難之事?不知如此,皇后知道哀家不喜歡你這個不祥之人,不止一次向哀家進言,說你謙恭和順,進退有度,叫哀家不要為難於你,皇后處處維護,你竟恩將仇報,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嗎!」

  太后的情緒有些激動,幾乎站立不穩,一旁的蘇茉兒連忙上前扶住,幫太后順著胸口,太后渾身哆嗦地指著烏雲珠,顫聲道:「你……你這個不記恩德的白眼狼!為何如此狠心,將我惠兒害成這副模樣!」說到最後,太后竟揚起手來重重的打了烏雲珠一記耳光。

  烏雲珠硬受了這一巴掌,抓住太后的衣擺泣不成聲地道:「太后,不是臣妾,皇后娘娘對奴婢的好奴婢都記在心裡,奴婢打心眼兒裡尊敬娘娘,怎會做出此等大逆之事,太后……」

  太后見她仍在辯解,不由得柳眉倒豎,用力的拉回衣擺,朝著順治道:「皇上,這就是你當初不顧眾議帶入宮中的好人兒!」

  順治面若死灰地盯著烏雲珠,緩緩得道:「當初,朕真是瞎了眼!」

  烏雲珠原本還對順治給予一絲希望,乍聽此言,面色大變,身子一軟,癱在地上,她不再申辯,只是靜靜的看著順治,淚水源源不絕。

  看著烏雲珠的樣子,我不由得心生不忍,這件事尚且有些疑點,就這麼一口咬定是她所為似乎武斷了些,比如說,她究竟是用何種方法加害於我?若是詛咒,補血藥一些生辰八字,指甲頭髮之類的「引子」嗎?這麼一副上無署名的「邪物」,就不怕害錯了人嗎?這副繡品雖是烏雲珠親手所繡,但承乾宮裡那麼多人,有人暗中動了手腳也猶未可知。想著這些,我動了動嘴角,可不知怎地,為她求情的話始終是懸在嘴邊,始終沒有說出口去。

  薩滿法師幽幽得道:「皇上,即已查出邪物,就應該請賢妃娘娘說出她到底是施了何種咒語,也好讓本巫為皇后娘娘破去邪咒。」

  一時間,殿內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到烏雲珠身上,烏雲珠反而平靜下來,她淚流滿面的看著順治淒然道:「現在無論臣妾說些什麼,皇上都不會相信此事與臣妾無關,本來皇上即已認定,臣妾受屈又有何妨,只是這邪咒之事臣妾的卻不知,如若胡說八道,唯恐更不利於娘娘的鳳體,還請薩滿法師另尋他法,使娘娘早日康復。」她端身跪好,重重磕了一個頭,「謝皇上曾對臣妾青睞有加,今日之事,只當是上天要臣妾與皇上緣盡於此,臣妾不敢有絲毫怨言,只求不要牽連家人,臣妾雖冤死,但無憾!」說罷,烏雲珠抬起身來一個箭步撞向一旁的柱子,竟是要以死銘志。

  我驚呼一聲,順治大喝道:「攔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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