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帝夢清蘿 | 上頁 下頁
四二


  「是嗎?」順治冷哼了一聲,「那倒真有勞皇額娘費心了,不知皇額娘想將董鄂氏指給誰?」

  太后抿了口茶水道:「哀家覺得平西王吳三桂之子吳應熊是個好人選。」太后又吹了吹茶水,輕聲喚道,「蘇茉兒。」

  蘇茉兒閃身進來,太后指著茶道:「換碗新的來。」

  蘇茉兒躬身而去,轉眼間便捧了一碗新茶,在給太后換茶之時,我看到蘇茉兒的眉頭皺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隨即便恢復正常,快到讓我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蘇茉兒退下後,我看到太后的臉色也不似剛才那般自然,太后道:「那平西王是為了大清立下了汗馬功勞的,吳應熊也貴為世子,雖比不得襄親王尊貴,但那董鄂氏也只是一個內大臣之女,也不算是辱沒了她,如果皇上同意,哀家便收了董鄂氏做義女,到時以公主之禮將她嫁出去。」

  「皇額娘想的果然周全。」順治臉上閃過一絲譏諷,朝著我冷聲道,「皇后也是這麼想的麼?」

  我被順治似乎洞悉一切的目光盯得有些驚惶失措,在他的逼視下勉強點了下頭,順治突然笑了,只是笑得不太好看:「吳應熊?也算是一代青年才俊。」

  太后微笑道:「如果皇上也覺得不錯,那哀家就下旨召平西王父子進京賜婚了。」

  「下旨?」順治盯著太后,面色微微扭曲地笑道,「皇額娘是想召平西王父子進京替烏雲珠收屍嗎?」

  順治此話一出,我的臉登時沒有一點血色,他怎麼會知道?

  太后頓了一下,微訝道:「皇上所言何意?」

  順治「啪」的拍案而起,怒喝道:「皇額娘還要跟朕演戲嗎?如果不是朕恰巧去了鄂碩府,恐怕張德海早就回來覆命了吧。」

  太后臉色變了變,緩聲道:「張德海?關他什麼事?」

  順治冷笑道:「不如兒子讓追星進來,給皇額娘詳細地說一下他與張德海交手的經過?追星與張德海也算是舊識,兒子相信他是不會認錯人的。」

  太后的臉色變得難看了一些,順治嘲諷地道:「以後烏雲珠的婚事就不勞皇額娘操心了,朕已經下旨,讓她過幾天便入宮選秀。」

  太后皺著眉道:「入宮?她是你的弟婦,讓她入宮選秀,豈不讓人笑話!」

  順治冷笑道:「別說她與博果爾尚未成親,就算她已經是襄親王的福晉,朕也要將她接入宮中,弟婦?哼!」他眯著眼看著太后,「想當初皇額娘與多爾袞,又是什麼關係!」

  太后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身子顯得有些搖搖欲墜,我連忙上前扶住太后,這個順治,他不嫌太過分了嗎?

  順治又轉過頭看著我,眼睛中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朕聽說皇后一大早便來求見皇額娘,不知所為何事?」

  我看著他冰冷之中帶著一絲痛恨的表情,不禁有些愣住,他以為是我求太后痛下殺手嗎?在他心中,我就是那樣的人嗎?

  我的心中不禁微微有些涼意,看著他的眼睛慢慢地道:「所為何事?皇上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順治的臉色有些發白,似是一下子不能接受,他聲音微顫地道:「果然是你!」

  我痛心地聽著他用的字眼,恐怕在他心中,早已認定是我出的主意了吧。確實,在任何人看來,太后都沒有殺烏雲珠的動機。我天沒亮就跑到慈甯宮來,太后隨後就派了張德海去鄂碩府,要是我,我也會懷疑。只是我想不到,他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

  太后的臉色更加蒼白,急道:「皇后只是……」

  「皇額娘。」我嘴裡叫著太后,眼睛卻盯著順治,緩緩說道,「皇上心中早已認定的事,又何必過多解釋。皇額娘也不必替兒臣辯解了。」順治打心底就認為是我,就算我解釋,也只會被他視為是推脫之辭,讓他瞧不起。

  順治怒不可遏地指著我,說不出一句話,半天,才咬牙切齒地道:「好!好!朕以為你只是個妒婦,沒想到,你還是個毒婦!烏雲珠那麼溫順賢良,你怎忍心下此毒手!」

  我的心中一片冰涼,聽聽!烏雲珠是溫順賢良,而我就「果然」是毒婦,慢著,他先前是怎麼說的?他說張德海失手是因為他「恰巧」去了鄂碩府,我心中冷笑,好個「恰巧」,昨日還對我柔情蜜意,今日一早便等不及的跑到鄂碩府去,我的心已然沉到穀底,面露諷色地道:「皇上還真是關愛臣子呢,一夜不眠不休還有精神趕到鄂碩府『英雄救美』。」

  順治的臉登時變成黑色,怒道:「這根本不是事情的重點。」

  我昂著頭看著他,學他的樣子微眯著眼道:「臣妾聽到的,這就是重點,請問皇上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鄂碩府上?是皇上有未卜先知之能,還是皇上等不及選秀大典便跑去與那溫順賢良的烏雲珠幽會?」虧得我傻呆呆地等了他一上午,可誰知人家根本想都沒想到我,下了朝便迫不及待地跑到烏雲珠身邊去。我被氣昏了頭,變得有些口不擇言。

  順治氣得渾身發抖,勃然大怒道:「朕還輪不到你來教訓!你這個妒婦,居然到現在還死不悔改?」

  我冷笑道:「我是妒婦,你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以前只會笑著說我是「小醋罎子」,沒想到今日便成了「死不悔改」的「妒婦」!

  順治氣道:「到底為什麼?就為了那個江湖術士的一番胡言亂語嗎?為了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你就可以去害一個無辜的人?」

  我深吸了口氣,沒有說話,雖然我的初衷不是這樣,但事情發展至此也全是因為我早上與太后說的話,或許我是真的錯了,妄想改變歷史,這就是代價!

  順治見我不說話,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痛心疾首地道:「如果今日朕再晚去一會,見到的只會是烏雲珠的屍首!」說著他的聲音居然微微發顫,他是在害怕失去烏雲珠嗎?我的心,痛得幾乎麻痹。

  順治的雙眼似要噴出火來,沖著我吼道:「你先前的可愛善良,都是裝出來的嗎?都是騙朕的嗎?朕先前真是瞎了眼,居然會喜歡上你這種心如蛇蠍的毒婦。」說到最後,他的眼圈居然微微發紅,我聽著他的話,心中已經痛得失去知覺,真是諷刺,我曾經多麼希望他對我說他喜歡我,現在他終於說了,卻是在指責我「心如蛇蠍」。

  我心中的酸澀感漸漸湧上我的鼻子,我的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太后動了動唇,想要說話,卻被我一把按住,我對她搖了搖頭,事到如今,再多的解釋也改變不了順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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